江越說道：“臣按着殿下給的法子，特地在京中溫室處選了幾塊下等田，一步步展開試驗，如今那些苗兒明顯長的比先前精神，請那些極有經驗的老農來，都說這地地力比之前好了數倍，這實在是了不得啊。”江越忍不住撫掌喟歎。

祁堯言道：“如今春耕在即，怕是趕不上這一趟了，不過也可将這法子傳授下去，待到秋收時，多少也有增産。”

江越點頭應道：“殿下所言極是，臣這便準備安排人員去推廣，隻是這京畿之外隻能争取在來年春耕前普及到了。”

祁堯了然，“大安幅員萬裡，推行過程中自是多有不易，不過江南一帶素來是魚米之鄉，繁華富饒之地，若是在這技術上提高，必然是更進一步，如此江南之地應是這肥田之法推廣的首要之處。”

江越撫了撫胡須，看向祁堯，眼眸不顯渾濁，清亮依舊，“不知陛下屬意哪位俊才平撫這江南罹難之民心？”

祁堯輕淺一笑，“清河崔氏有美玉良才，阿耶自是有所器重。”

江越微微睜大眼睛，“可是那崔漣崔岸陵？”

祁堯颔首。

江越眉眼舒展，笑道：“那看來老夫今日就要上門拜訪一趟了。”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公事，見時間不早了，祁堯便提出告辭。

祁堯最後說道：“那孤就不叨擾江司農辦公了。若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之事，盡可進宮尋孤，孤可為司農的後盾，司農隻管盡心去做便是了。”

江越起身拱手，神情堅毅，“殿下如此待臣，臣必不負殿下所托，定當盡心竭力，為天下萬民生計而有所為。”

祁堯入宮後沒有立即回東宮，先去見了祁凜。

正值夕陽時分，晚霞鋪滿天邊，絢爛輝煌，是白雲飲了人間之酒，醉枕天河。

祁凜正在歇息，執一卷古書，坐于未央宮那棵百年桃木之下，風過，花瓣紛紛舞落，入人懷中，攜來滿殿清香。

看到祁堯，祁凜拿書冊叩了叩石桌，示意他坐過來，高長玉在一旁為他斟上茶。

祁堯落座，感受微風拂在臉色帶來的微微涼意，惬意的閉上眼睛。

祁凜也并未說話，信手翻動着書頁，兩人都在享受這難得的靜谧時光。

良久，祁堯才開口道，“阿耶，兒先前交給江司農去試驗的肥田之法，已有了初步的成果，隻待在大安境内慢慢推廣了。”

祁凜颔首，“你想做的事盡管去做便是了，若是遇到解決不了問題就來找阿耶。”

祁堯笑了笑，他阿耶永遠能在肩負起君王責任的同時，成為一個好父親。

“兒也聽李曆報告道這第一批玻璃已經産出了，不如就先在未央宮，大明宮換上？”

“可，你的東宮也莫落下了。”

“兒省得。”祁堯含笑道。

随後祁堯又被留下一同用了晚膳才回去。

……

第二天，祁堯終于上了闊别多時的早朝。

“請殿下安。”

祁堯輕笑着點頭，示意不必多禮，上前在祁凜下首的位子坐下。

此前的太子都是立于皇帝下首，但祁凜作為一個偏疼孩子的父親，登基之後，立即就把這條規矩改了，理由就是太子體弱，不可過勞。

為了不偏向的太過明顯，祁凜也給朝中年老德高或是品級高的官員賜座，結果無心插柳，反倒是受到誇贊，言祁凜有上古聖人坐而論道之風，祁凜對此隻是笑笑。

行禮之後，該站的站，該坐的坐，早朝就開始了。

果不其然，祁凜一開始就直接提了去江南的欽差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