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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幸福終點站-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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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62,把你的機械蜂放出去吧,看看我們優秀的新人現在在哪裡?”

黑夜籠罩站台,高河站内亮起一盞盞淡黃色的燈,代表着時間的指針終于往前挪動了一格。

站台上,少年不顧滿身血泡,把盧萬梅抱進懷裡,眼淚鼻涕糊滿了他漆黑狼狽的臉,他小心翼翼地撫着盧萬梅的背,把頭埋進她的頸側。

之前,隻能僵硬地趴在盛域背後的盧萬梅此時竟然緩緩擡起了胳膊,不知什麼時候被燒得焦黑的手指微顫着,小心避開了燒傷最嚴重的地方,很輕地拍了拍少年。

黃昏列車被熊熊大火籠罩着,沖天的火勢升起巨大的煙塵,濃煙滾滾卷入半空,無數的黑影在大火中來回穿梭,它們朝着大門的方向掙紮着延伸,隻是無論怎樣扭曲沖撞都打不破列車的桎梏,隻能無望地朝門的方向聚集。黑影無聲,在火光中掙紮的情形卻無端讓人覺得恐懼,耳邊仿佛能聽見它們一聲聲的哀鳴嘶吼。

少年哀泣的哭聲和母親柔和的安慰在烈火之下顯得渺小而脆弱,在無數黑影前像一團極小的光,影影綽綽,将明将熄。

孟飛剛一恢複意識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一邊抹着被濃煙熏出來的眼淚,一邊咳嗽着緩解窒息的痛苦。

盡管不知道盧萬梅母子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但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的心難受地絞在一起,在大火煙熏和身體痛苦的掩護下,他痛快地流着眼淚,像要把之前的委屈、仇恨、愧疚一并發洩出來。

盛域坐在地上平複着呼吸,背包裡出現了一瓶新的恢複藥水,他松開一直緊拽着的衣襟,露出布娃娃的頭。盛域低頭盯了幾秒,忍不住揪了一把娃娃燒焦的毛線頭發。

『你換的?』盛域嗓子被煙熏啞了,一邊咳嗽一邊把布娃娃檢查了一遍。

『嗯。』李昀州似乎有些沒精神,回答了一個字之後就不再說話。

盛域默不作聲地把李昀州兌換出來的藥水倒進嘴裡,藥水進入身體後,烈火焚燒的疼痛立刻有了明顯的減輕,盡管身體上還有傷口,但疼痛程度已經可以忍耐了,傷勢也沒了惡化的趨勢,這恐怕已經是低階恢複藥水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剛剛從烈火中逃生的三人沒有去打擾盧萬梅母子,因為他們心裡都清楚,烈焰前的這份平靜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黃昏列車在熊熊烈火的灼燒下沒有絲毫崩毀的迹象,就像火焰本來就是它的一部分,停泊在車站的列車像一隻巨大的鋼鐵怪物,裝着無數掙紮的黑影即将啟程。

終于,盧萬梅推開了哭泣的少年。

“真真,我的時間到了。”盧萬梅輕聲對少年道,她閉目垂淚,臉上有不舍亦有坦然。

盧萬梅把少年不知什麼時候遺落的背包從懷裡拿出來放到他手上,背包外層早已被燒毀,露出裡面那隻還算完好的布娃娃。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臉上一片空茫。

盧萬梅站起身,不再如之前那樣艱難蹒跚,她像一隻極輕的影子飄到少年身前,用枯瘦發黑的手摸了摸少年布滿水泡鮮血淋漓的頭。

“真真,别傷心,我們來日總會重逢。”盧萬梅朝不遠處的盛域他們看過去,雖然仍舊是閉目的樣子,目光卻像能穿透遮擋,她的視線在布娃娃身上停留了許久,盧萬梅忽然笑了笑,微微點了點頭,随即松開了放在少年頭頂的手,轉身撲向了烈火中的黃昏列車。

無數的黑影撲上來,像一隻隻纏繞的手,攀上盧萬梅的身體,把她一點點帶進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少年呆滞地看着烈火逐漸湮沒的身影,無聲的眼淚比之前的哀鳴還讓人揪心。

“媽媽,媽媽……”他緊緊拽着盧萬梅留下的那個背包,用手捂住了臉,孱弱的身體在列車前像隻搖曳的小舟。

鐘聲響起,黑夜降臨,火焰籠罩的列車徐徐開動,少年懷抱布娃娃,佝偻着身體哭泣的背影在此刻定格。

“這才是黃昏列車原本的樣子嗎?”孟飛喃喃自語。

站台上一切在他們眼前開始褪色,少年哭泣的背影變得黯淡,哭聲逐漸隐沒在列車啟動的氣鳴聲中,直到全部沒于黑暗。

一張自帶淺淺光暈的紙片自半空中悠悠飄下落到盛域手中。正是剛剛他們親眼見證的畫面,伴随着紙片而來的又是一條新的遊戲提示。

【叮咚——恭喜玩家1307744944、玩家1307744666得到特殊NPC盧萬梅的感激,獲得唯一道具[媽媽的針線包]】

來不及研究這些,視線再次恢複時,盛域他們已經站在了高河站的出口。

回過神的孟飛盯着盛域張了張口,半天才道:“我不明白。”他心裡有些難受卻又不知怎麼形容,剛剛發生的一切讓他有種摸不着邊際的茫然,“她為什麼又要沖回列車,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她帶下車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盛域又看了眼胸口的布娃娃,眉頭微微一皺:“這些待會兒再說,今天應該去不了療養院了,還有其他可以過夜的地方嗎?”

孟飛想說什麼,最終還是閉上嘴,讓混沌的腦子暫時休息,他瞅了眼盛域,不太自然地開口:“麗和嘉園裡還有另外一間安全屋。”

盛域當即決定:“現在就過去。”他又伸手摸了摸一直沉默的布娃娃,語氣微妙,“他好像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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