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化世界的社會發展狀況不一定和我們認知中的對等。最好不要一味用過去的經驗判斷。』
盛域覺得李昀州說的不無道理,他沒有出聲,繼續隐在人群中默默觀察。
拄拐的男人又拿着喇叭,把剛剛喊過的話重複了一遍,執意要把那個叫做盧萬梅的女人找出來。
地鐵上趕着上班或出遊的人頓時急了。
本來看着這一群兇神惡煞的人來鬧事還有些害怕,但人多壯膽,此時你一言我一語的頓時指責起攔着不讓關門的人,隻是那群人也橫得很,疤臉一臉兇相地盯着乘客,時不時發出一聲冷笑,乘客裡也沒人敢跟他正面硬剛。拄拐男人也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就看着疤臉和其他人攔着地鐵車門不讓動。
幾個乘務員急得汗都要下來了,已經有發現情況的乘客悄摸着撥打手機了,一看就是在偷偷報警,隻是警察沒那麼快趕過來。
這時,車廂裡終于有人忍不住道:“有沒有叫盧萬梅的?盧萬梅,他們找你,你就下去吧,有什麼事情你們私底下解決,怎麼能攔着公共交通不讓咱們走呢,都是要上班要辦事的人,可都耽誤不起的。”
“就是,有什麼事情你們自己解決一下呀,怎麼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這聲音一起,不斷有人附和起來。叽叽喳喳地吵成一片。
“你們怎麼能這麼說,這一看就不是好人,萬一把人推出去了出事了怎麼辦!”
“我已經報警了,一會兒警察就要來了,出不了事情,現在是他們妨害公共安全。”
“吵什麼吵,一大早上的,都上不上班了。”
“哎喲,是哪個踩到我了,别把我這老骨頭踩壞了。”
“推你媽啊!”
“你擠什麼擠,有病嗎?”
“老子擠的就是你!”
外面的人攔着不讓動,地鐵裡面的人還因為擁擠和意見不一滋生了矛盾,一下子就吵了起來,期間也不知道是誰踩了誰,誰撞了誰,裡面的人竟還動起手來。
眼看情況控制不住,乘務員連忙喊起來。
“乘客們冷靜,别動手,注意安全!”
“乘客們,不要打架,有危險!”
車廂裡的乘客就像失智一般,根本不聽勸阻,撕扯間,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被不斷扔了出來。
一塊剛被撕咬下來的肉啪嗒一聲被扔在站台上,濺出滿地散落的血點。緊接着,越來越多的碎肉散落出來,這些新鮮的粉肉帶着濃重的血腥味,讓人聞之欲嘔。
推搡間,竟然還有血淋淋的胳膊被扯斷丢了出來,骨頭從肉裡凸出來,筋皮被扯斷,指頭的部分還在不斷微微顫動。
有斷了腿的乘客扒在另一個乘客身上,瘋狂地撕咬對方脖子上的肉,有被擠扁的人發出尖利的痛叫。
簇新的站台在極短的時間内變成了血腥地獄。
扒拉着地鐵門的疤臉滿身鮮血,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冷笑着注視一切,眼底浸染着冰冷的惡意。
拄拐的男人也時不時發出幾聲笑,臉上深深的溝壑擠壓成一團,眼皮耷拉着,時不時舔一舔嘴巴,盯着乘客的目光滿是垂涎。
随着戰況愈演愈烈,車廂裡的人推擠的情況也越發嚴重,裡面被擠壓得受不了的人拼命往外擠,原本坐着的乘客被壓得喘不上氣,外層的乘客還能往外跑,裡面的人卻因為鬥毆被絆住腳步。
厮打的情況愈發嚴重,許許多多原本被乘客們抱在手上的布娃娃,扯爛了散落一地,沾染上大片紅的發暗的血,到處都是娃娃四分五裂的肢體。
扭打的人跑到了站台上,原本排隊的乘客們受到驚吓,尖叫着亂跑。
失去了布娃娃的乘客臉部迅速發脹,紫紅的血管隔着皮子蠕動,皮膚一塊塊脹破掉在地上,逐漸露出鮮紅崎岖的皮下組織。
它們不斷擁擠着湧出車外,撕咬着擁有布娃娃的乘客。那些失去了布娃娃的乘客又會去撕咬啃食下一個。
頃刻間,整個站台鋪滿了鮮血、皮子和碎肉。
早在乘客往外湧動時,盛域就帶着李昀州跑了,當發現道具鬼娃娃此時根本不能收撿隐藏,隻能被迫抱在身上時,沉穩如盛域都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持續躲避瘋狂食肉的乘客讓盛域的體力不斷下降,站台的弊病也在這時顯現出來,這裡雖然大,但沒有太多的可以遮擋隐藏的地方,圍着梁柱繞圈根本不足以甩開身後跟着的一大串的脫皮乘客。
『原來限時生存戰的‘限時’體現在這裡。』在盛域驚險的逃跑路上,李昀州還在說話。
『李昀州,别說風涼話。待會兒我跑不動了,你就是下一個被撕碎的娃娃。』盛域一邊躲避,一邊試圖尋找脫皮乘客的弱點。
李昀州絲毫沒被盛域的威脅吓到。
『以你的體力情況,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你的信心從哪裡來的?』盛域冷笑。
李昀州似乎在思索。
『連接過去與現在的高河站内,徘徊不肯離去的人聚集在這裡重演往事,原來是這個意思。剛剛我們看到的應該是曾經發生在高河站内的事,隻是高河站連接了過去和現在兩個空間,兩個空間互相影響作用,所以滾落的皮球變成了頭,扭打的乘客變成了異化的鬼。失去娃娃的異化乘客變成惡鬼撕咬擁有娃娃的乘客,然後更多乘客被異化,加入到追逐娃娃的陣營。』
『我沒把握能在這種情況下堅持兩個小時。』盛域低聲喘息。異化的乘客越來越多,隻要他手裡還抱着娃娃,面臨的生存壓力就會越來越大。
『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度過這個異化場景。』李昀州腦子裡飛速回溯着遺落的細節。
在盛域驚險躲開一隻脫皮乘客的抓咬,借着柱子的掩護又躲過另一隻偷襲時,李昀州突然開口。
『盛域,上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