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人物,熟悉的地點,熟悉...也不能算熟悉的氣味。
存款過億捏着鼻子,一臉菜色,敲過衛生間的每一扇門。
96号隔間在“一對三,要不起”;88号隔間在湊錢,準備放學後上交給四歲惡霸外甥;75号隔間上方是飛揚的藍果凍塊,時不時還會丢出來一具殘破的身軀;42号隔間門前,依舊擺着維修中牌子,但他們失去了最初的激情,隻剩下“你行不行啊,不行換人”……
除了這些固定嘉賓,占據坑位最多的便是瘦猴兒和他的小狗腿子們。
對了,還有珍波椰。
他們進去了就沒再出來過,大有以廁為家,度過餘生的發展趨勢。
眼看存款過億的洪水就要通過閘門了,她忍無可忍,一腳蹬開28号隔間,揪起跪坐在馬桶前背單詞的學生崽,将其甩了出去,并向其發出靈魂拷問:“充電器的英文是什麼!”
瘦弱的學生抱着寫滿了筆記的課本,張了張嘴,臉色煞白:“我,我,我不知道。”
“好好想,使勁想,想不起來,這輩子都不準上廁所!”存款過億大力将隔間門甩在學生臉上,使得對方原本就看不出多少起伏的臉,立時變成了大平原,并淌下兩條寬寬的血色之河。
待存款過億解決完人生要事,渾身舒暢出來時,學生已不在衛生間,而地上到處都是撕成碎片的課本和點滴血迹,洗手台鏡子上,則留下了一排鮮紅的鬼畫符和一枚血手印。
存款過億努力辨認了片刻,也沒能讀懂其中的奧妙。
但她的身體,卻因極度興奮,按耐不住地顫抖着,雙唇扯起誇張的弧度,那是毫不掩飾的邪惡笑容。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又誕生了一個反派。
這時,13号隔間有了動靜,隻見珍波椰以高難度姿勢,一手捂着菊花,一手抓着門把,臉色蒼白,步履蹒跚推門而出,正巧與洗手台前的存款過億對上了視線。
存款過億瞬間收起邪惡笑容,再度挂上她的招牌棺材臉:“你還好吧?唉,不是我說人壞話,飲料檔口的确不幹淨,我有好幾次看見奶師傅上廁所不洗手了。今天奶師傅給你做巧克力奶昔之前,還上了大号,所以...”她聳了聳肩,“你懂的。”
珍波椰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悶不做聲重新回到隔間。
這下,她不止竄,又多了個吐。
不過,存款過億并沒有瞎說,奶師傅的确不愛洗手,隻是存款過億說得晚了些而已。
所以受害者也不光有珍波椰,對面連起來的一排隔間内,更是争先恐後,滔滔不絕,連綿不斷。
有人哽咽道:“大哥大哥大哥...你對我真好,搶走了我的香蕉奶昔,替我受苦。”
有人仰天長嘯:“我擦!沒紙了!!”
存款過億背着手,搖着頭邁出衛生間,并攔下了推着推車,正打算補廁紙的保潔師傅,兩人坐在緊急逃生通道的階梯上,一人一罐冰鎮可樂,摸了半小時魚。
紙?
誰需要紙?
沒人需要紙。
沒人在意有沒有人需要紙。
Cheers!摸魚快樂!!
很快,又到了存款過億一日一度的下班時間。
存款過億按照約定時間來到衛生間,等待片刻後,提前十分鐘下課的珍波椰滿臉自責地出現。
存款過億體貼道:“你學習更要緊,不然我們還是算了,改天吧。”
最好改天的那天遙遙無期。
說實話,她有些後悔腦子一熱答應珍波椰當實習魔法阿姨了。
沒想到,就算她已到阿姨輩的年紀,也沒能沉得住氣啊。
果然,她這個阿姨還是太年輕了。
珍波椰卻道:“No worry啦,老師會主動去我家給我補習的,但我們的計劃不能再延後了,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存款過億:“...行吧。”
就當現在的每一天都是生命的最後一天吧。
珍波椰從書包裡掏出兩塊滑闆,将其中一塊遞給存款過億:“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我家換戰鬥服吧。”
存款過億嫌棄地皺起眉頭:“你們這些角色真的是,對出場服裝有迷一般的執念。還有你不是富二代嗎,沒有私家車接送你上下課嗎?”
珍波椰不屑道:“我這個人比較喜歡自力更生。”
“可你不是會魔法?不能瞬間轉移嗎?”
“我的魔法書裡沒有瞬間轉移的咒語。”
“那你的飛天掃把呢?”
“我是富二代,家裡沒有掃把,隻有掃地機和吸塵器,但我來這是學習的,不是來掃地的,怎麼可能帶着吸塵器過來。”
存款過億默了默,扭頭就走:“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把你家地址給我,我坐車去。”
珍波椰報出地址。
存款過億聽完,沉默得更久了,接過滑闆,道:“算了,滑闆就滑闆吧,打車去你家要花我三天工資,坐公共交通去得明天才能到。話說,你們那麼有錢,就不能在這附近買個房子嗎!”
珍波椰說:“這裡附近都是均價五萬一平的廉價商品房,我不能這麼做,如果我買走了便宜房子,窮人該住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