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中,立着一個人,旁邊圍着一堆影匪在看好戲。
這個人也不知夢到了什麼,一個勁兒地直往牆上撞。
“大概以為那裡是門吧,”有影匪猜測,“門的另一邊,是他的渴望?”
“誰知道呢?”
“不過,他也真夠執着的,都撞了多少次了,居然還有力氣爬起來?”
“喏,又撞上去了!”
夢裡,男子瘋狂地撞着門,他一邊撞一邊喊:“堅持,再堅持一下,我來救你了!”
“我可以救你的,”門的那邊是他的妹妹,妹妹被人推到了池塘裡,隻要把門撞開,他就能把妹妹救上來。
當年,他差一點就成功了,可惜他後來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妹妹已經沒了。
有人說,如果他肯再堅持一下,不怕疼不怕累,他的妹妹說不定就不會死。
有人還說,他的妹妹直到死都在堅持着,因為她深信她的哥哥馬上就能來救他了。
“等等我,你再等等我,好不好,”門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小,男子拼上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跳起來就要往牆上撞。
圍觀的影匪們也從看好戲的閑蹲變成了準備争搶的姿勢。
“嘭!”
看着跳了一半被忽然打暈的人,影匪們面色不善地盯向宋緒。
“我的劍在哪兒?”
“你找死!”一影匪喝道,它都等了半天了,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人快把自己撞死了,這打哪兒冒出來個妨主貨?
它撲向宋緒,宋緒橫手一劃,鐮刀閃着鎏金色的光芒,影匪整隻匪都散得幹幹淨淨。
隻一招,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高階的法器,就将這個小圈裡實力數一數二的影匪處理得幹幹淨淨,其它影匪見了頓時傻了眼。
“我的劍?”她看向了其它影匪,眼神有些不耐。
‘她在說什麼?’
‘到底什麼劍?’
‘有誰見過劍?’
‘這兒哪裡有什麼劍?’
幾隻影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瘋狂地擠眉弄眼,但‘談’了半天,似乎并沒得出什麼有效的信息。
“劍?!!”
宋緒的問話從最初的六個字減成之後的三個字,再到現在的一個字;在衆影匪聽來,這平淡的語氣比催命符更可怕,縮減的字數就像她為數不多的耐心,死亡像是在同它們招手。
“在那兒!”一個影匪舉起手,指了一個方向。它的聲音很笃定仿佛确實知道些什麼。
“你知道?”
面對宋緒的問話,那影匪瘋狂地點頭。
其它幾個影匪:……??
它知道?它能知道什麼??!它們怎麼不知道它知道什麼?
估計是在騙人吧?有影匪眼神詢問對方,你們覺着她會信嗎?
“在那個有蟒蛇紋的地方,”那隻影匪指着藥宮弟子的居所,繼續道:“那裡,就在那裡,你快去,再晚你就找不到劍了!”
宋緒看向那個指路的影匪,表情嚴肅,似乎在分辨他說的是真是假。
大概是相信了,她沿着那個方向趕過去。走之前,她看了影匪們一眼,“别跑。”等她拿回劍,再來收拾這些同夥。
“不跑,”影匪們連連應和着,“我們哪兒都不去。”
見宋緒就這麼走了,一圈兒的影匪好半天才回過神兒,“就這麼走了?”
衆影匪面面相觑,有這麼好騙嗎?她居然有這麼好騙?
剛才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短暫又離奇。
大概是看她走遠了,另一影匪才松了口氣,“總算走了,诶,你們說,她打哪兒冒出來的?”
“大概,是從夢裡醒來的?”這條巷子人不多,也沒其它的路,她應該就是其中一戶。
“還真有能醒的啊?”這些影匪散漫,繞了兩條街,就顧着看熱鬧了,沒想到居然有人醒得這麼快,甚至,身上還不帶一點兒傷。
“那我們也抓緊時間,”機會難得,它們得快些找個軀體了;幾隻正要起身向外,卻發現自己根本走不出去。
“該死!是剛剛那個女的動的手腳?”
“一定是她!”
“除了她還能有誰?”
掙紮了半天都出不去,想到宋緒方才的力量,它們也不敢硬來。幾隻影匪恨恨地坐回去,忽然,一影匪想起了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把她往那邊指?”
方才指路的影匪道:“那裡不是有很多修士嗎?”
“對呀對呀,她若是去了那兒豈不能找下更多幫手?”
“不對吧,如果那邊的修士都沒醒,那豈不說明那邊的霧氣更濃,效果更好?”
“她若是到了那裡,”幾個影匪交換了一下眼色,了然點頭。
它們不信,宋緒還能再醒第二回。
城裡雖有魇,可它侵染的霧氣也是分布不均勻的。對于有修士的地方,或者人口密度較大的地方,那裡的霧氣就會更濃一些;如果是凡人分散居住的小巷,霧氣就會淡一點,因為如此對付他們已是足夠。
影匪剛剛指的,那個有蟒蛇紋的地方是藥宮弟子在斷白城落腳的地方。
藥宮近日即将招考,藥宮弟子都住在一處。
對于這種部分修士的聚集之地,魇必定慎重對待,不會掉以輕心;而且,那裡的弟子學的還是藥,更是得多加注意。
為了避免麻煩,魇為藥宮的修士們準備了最深的夢境;和影匪們估計的差不多,那裡的霧是整個斷白城裡最濃的,就算是路過的狗隻要沾到一絲霧,都得睡一覺。
在影匪們的構想裡,宋緒隻要入了那片地界,就不可能不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