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就送這兒吧,不然二嬸該不高興了。”
什麼叫老實人說實在話最紮心,這就是了。
似乎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有點傷人,薛家大郎忙又道“王爺别誤會,不是您不招待見,是換誰都不招待見……您也沒那麼招人讨厭。”
當然,這話還不如不說。
“王爺您其實是個好人,真的!”薛家大郎一臉真誠,說得直點頭。
男人給男人發好人卡什麼的……
“那可真謝謝你了。”
“甭客氣。”
實在聽不下去這糟糕對話的清安開口道“那個……時辰也不早了……”
“妹妹,現在才是早上。”
“我是說你們難道沒别的事要忙嗎?”
“沒有。”異口同聲。
“我有。”
“那王爺咱們下回再聊。”
“好。”
這怎麼還約上了?
回到薛府。
兄妹倆一塊兒走在道上,清安每走幾步就忍不住扭臉看一眼抱着錦盒的自家堂兄,看得薛家大郎很是不安,急急開口表明一顆紅心向妹妹的堅定立場,生怕會被誤傷。
“妹妹你放心,我嘴很嚴的。”
嘴嚴不嚴不好說,這态度很蹊跷呀“大堂兄,我看你待宸王似乎比其他兄長更親近呀?”
“我是覺着宸王人好嘛,待那壞人我定然不會如此,還有就是……就是我覺着宸王也怪不容易的,我虛長他幾歲,瞧着他也有幾分像瞧着家中弟弟們一般,但與弟弟們相比,他委實有些可憐了。”
“他是皇族嫡裔又掌管大宗正司,達官顯貴乃至皇親國戚都得禮讓他幾分,怎麼就可憐了?”
“如今是瞧着不錯,可過往呢?小小年紀就被雙親抛棄,飽受流言蜚語,這些年或許也曾有人待他真誠如至親,但不也是因他毓秀于林嗎?若他碌碌無為,他們還會一直倚重愛護他嗎?”
這一番話可謂戳到清安心窩子裡了。
“妹妹。”薛家大郎拍拍清安的肩,道“往後你們若成婚了,我們都是他的家人,隻要他本心不變無論顯貴與否,我們是絕不會抛下他的,嗯!”
清安眉毛一挑“當真?”
“當然,得他進得了我薛家門。”
什麼門不門,牆從來就沒少翻過!
“大小姐大公子你們回來了,前頭三老爺正張羅工匠砸牆 ,漫天塵灰塵土的,二位還是換條道走吧。”
“趕早不如趕巧,去看看三叔?”
果不其然,如家丁所說,沒走幾步兩人就聽見前頭那哐哐哐震耳的錘砸聲,合着又是這飕飕的北風天,那灰那土那飛揚的畫面,隔着老遠都想讓人咳上一把。
作為一個有經驗的捕快,清安趕緊拿出随身帕子,麻利兒地就把口鼻包了個嚴實。
“妹妹你這……”是去打劫嗎?
“公子您也捂上吧。”家丁無私奉上了自己的幹淨帕子。
薛家大郎擺擺手,道“你自己留着用,我沒事。”
“三叔成天這麼待着,不怕出毛病。”
“小姐放心,三老爺捂得可嚴實了,保管老太爺都認不出。”
家丁正說着就見前方一個包了一頭的人正往這頭走,從那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根本看不出是誰,但這大冷天手裡還握把扇子的——自家三叔沒錯了。
“你倆怎麼跑這兒來了?”薛家三爺邊說邊拆頭上的布條,家丁趕忙上前去搭手。
“想看看三叔的戰果。”
卸下一頭布條,薛家三爺摸摸自己頭發“挺好的,明兒就開始砌了,都怪他們家牆太厚跟他們臉皮似的,害本老爺多費了幾天時間折騰。”
“三叔,明日我休沐,我在家替您守着,您忙别的去吧。”
“不……誰都别跟我搶這差事,我就是要守着,别提多痛快了。”
“三叔,這都三十年前的事了……”
“三十年怎麼了,告訴你們三叔有個小本,時不時就翻出看看哪些人還沒收拾,一看到還有那麼多人沒收拾,我這渾身就充滿了勁兒。别瞧那時三叔年紀還小,就是因為年紀小沒法報仇,那股委屈,越是記憶深刻。”
“三弟!三弟!”
冷不丁兩嗓子,薛家大爺提着衣擺一路小跑過來。
“爹。”
薛家大爺敷衍地看了一眼兒子“哦,回來了。”
“大伯父。”
“這位是……”薛家大爺眉頭一皺。
清安取下帕子,道“是我,大伯父。”
“清……清兒你怎麼出宮了?”薛家大爺一臉古怪又詫異地盯着清安看。
“我辦完差事當然要出宮,怎麼了?”
“這上玉牒的大事,辦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