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了小家夥消食丸,清安覺得還不夠,決定帶他出門散散步。
出了宅子外頭就是寬敞的街道,雖比不得城中街市那樣熱鬧,倒也人來人往并不冷清,放眼看去,好些還與他們一樣,都是帶着孩子出門的。
“前頭那藍衣裳的是不是莊大儒呀?”清安喚着雲塵往那邊瞧。
雲塵看過去,道“不認識。”
“回姑娘,是那位莊大儒呢。”德全小公公湊上前說道,說完立馬又識趣退下。
“早聽說這一帶聚集着不少名家大儒,近年這地段更是愈發有市無價了……”
“所以?”
“你可真有錢。”
“有錢的是你。”
“因為連你都是我的嗎?”
呵,不就是撩嗎,誰還不會個一招半式了。
猝防不及又被狗糧砸的身後群衆:……就挺突然的。
卻說如今尚不知狗糧為何物的小家夥,眼下走在兩個大人中間,一面使喚着自己的小短腿,一面仰着脖子四處張望,很快小家夥就發現了自己的目标,晃手手扯袖袖——快看,那像不像本小可愛缺的兔子燈。
然後……
“你會不會有點過啊?”
花燈什麼的,孩子要買一個就成了,最多兩個……每個兔子式樣的都買,這是溺愛啊!
回頭望一眼身後人均兩盞兔子燈的畫面,職業直覺告訴清安,這肯定不是口嫌體正直那麼簡單。
“小家夥,回家了你可要每日都照看這些兔子知道嗎?”
心滿意足收獲許多兔子燈的小家夥毫不猶豫地點頭。
“你想幹嘛?”
“我想你大哥會喜歡的。”
呵呵。
“時辰也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去。”
然後,當清安帶着孩子和……一堆兔子燈回家,薛家人的目光是全數都在燈上了。
“今日有燈會?我記得明日才是冬祀呀。”
“瞧這手藝挺别緻的,就是多了些。”
“這京城就是京城,瞧這花燈手藝都比别處的精巧。”
清安拍拍已趴在自己肩頭打呼噜的小家夥:還真是一點都不關心家裡金孫為什麼是被她帶回來的呢……
夜裡清安早早就歇了,第二日一早便進了宮。
時值寒冬,師兄妹幾個在宮中碰頭時天色還不甚明朗,這讓本就通宵查案的追命更是提不起勁兒來。
“一定是故意的,一到這種時候就想起我們來,大内不是自诩高手如雲嗎,莫非連這點事兒都辦不好嗎?”
“追命你别抱怨了,上午這冬祀典一過就能回去了。”
不錯,今日正是冬祀。
冬祀乃是開朝傳統,由欽天監擇每年冬日裡的某一天,由中宮率朝臣家眷祀神祈願 ,是以京城命婦家眷曆來以能親臨冬祀典為榮,且尤以在中宮娘娘下首隊列中排頭的領祭者最奪風頭。
早年間,那站位上無一例外都是京城品貌出衆的閨秀,亦或是出身尊貴的宗室之女,幾乎是京城貴女頭籌的風向,更因早年領祭閨秀中後有不少都嫁入了宗室,諸如禮郡王妃,因而每年這人選一出更是格外引人議論。
今年……更是了。
“白日祀典你……”
“那頭我不去,省得被碰瓷,你們去也小心點。”
“師妹你可真能忍。”外頭那些風言風語,如今追命背後是聽一個逮一個,隻是嘴上不提罷了。
“如今像個醜角被人議論的是别人,我忍的哪門子?”一個連她家男人衣角都摸不到的人罷了“對了,等會兒……你們這當大舅子的眼睛可放亮點。”
冬祀雖說重頭戲在女眷,但男人也沒閑着,什麼看看自家夫人今天夠不夠排面,瞅瞅自家閨女是不是人群裡最美的妞,打探打探哪家姑娘能跟自家兒子湊一對兒……
“師妹放心,師兄一定。”聽這話追命一下來了精神,畢竟……搞事情什麼的,最提神了。
鐵手看了一眼滿血複活的追命,道“我相信宸王定然不會着了這等小道。”
冷血沒吭聲,默默一旁,拔出劍鞘看了又看。
幾人說話的工夫,一個擡頭,身周紅牆青瓦一片亮堂。
嗯,是幹活的信号。
“今年祀典是什麼時辰?”
這一問,師兄弟妹一齊陷入沉默。
“師妹你不知道?”
“我從來都是聽師兄你跟我說的……冷血?”
冷血搖搖頭,看向師門行事最穩妥的鐵手。
“我以為你們都知道,我也就沒留意。”
所謂的師門互相依賴,大概就是面面相觑的時候竟然還有點……驕傲?
好在最後也并沒有耽擱什麼,因為張嘴就能問到。
當師兄的往風暴最烈的地方去了,當師妹的也沒閑着,祀典結束了後頭跟着就是冬祀宮宴——宮宴,一個不管一年到頭噱頭怎麼變,但使絆子下套子的主旋律始終堅定不變的地方。
甚至于有些争鬥尚在宮宴未開席前就早早安排上了。
“溫女官你雖在皇後娘娘宮中當差,可你我是同品女官,你這般頤指氣使逞得哪門子威風……莫不是覺着攀上了楚王殿下這高枝,能飛上枝頭當王妃不成?”
聽這聲兒這話兒,清安雖未見其人,卻已将這人身份猜了個大概。
“都老姑娘了還做這樣的白日夢,也真不害臊。”
“曹女官,你仗着有孕在身空占宮宴之職卻不思其責,整日躲懶推卸,我奉娘娘之命督辦宮宴籌備,對你這等渎職行徑為何不能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