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他死了就不能繼續報複這些人，就可真給我出了難題。”
不錯，清安之所以被停職，便是因為這嫌疑人戴家姑爺之死。
話說那一日，清安帶着人去了戴府，見到了蒼白病弱的戴家姑爺，清安一看便知這人命不久矣，對于罪行這位戴家姑爺也是供認不諱，可對作案淵源細節卻是避重就輕，隻道是為報家門深仇。
既是認了罪，這人自然是要帶回去繼續審問，戴家姑爺對此坦然接受隻提出了再去給亡妻上香的請求，清安應允了，一路帶人跟從。
内院裡，看着戴家姑爺為亡妻立的衣冠冢與刻碑，清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戴家姑爺撞碑了，戴二小姐聞詢趕來，二人匆匆見了一面，也是最後一别。
雖說并非至親，卻也是自小看顧自己之人，戴家姑爺的逝去，這位年幼的戴二小姐除了最初的悲痛，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冷靜近乎冷漠了下來。
戴家姑爺近身侍從也拿出一封書信交予清安，那是戴家姑爺的認罪狀，上頭也撇清了與戴家人的關系。
“姐，你說會不會是戴二小姐？戴家姑爺與大小姐可是她的親生父母，為父母報仇？”
是的，停職那日清安就覺出了二人關系不尋常，戴家姑爺臨終前看向戴二小姐那眼神，以及戴家姑爺極力撇清與戴家關系的做法，他不是不想牽連戴家，而是想保住與戴家共俱損的戴二小姐。
“戴家姑爺生前的親信，一個是他自己的近身侍從，一個是一直跟随在戴二小姐身邊的那個少年吧？”
“那侍從是自幼跟在戴家姑爺身邊的，那個少年護衛是他從外頭收養的。”
“我總覺着那少年有幾分眼熟。”
“能讓姐你覺得眼熟的，莫非是哪家門第出來的？”
“回頭找人盯着那少年郎。”
既然戴家姑爺要護住自己的孩子，那肯定不是簡單把罪行撇清而已，戴家如今無疑風雨飄搖，戴老夫人不提也罷，戴姑娘年幼柔弱又有這樣的家業，怎會不被餓狼觊觎，這背後肯定還有謀劃。
“姐，到了。”
這樣的天氣，戲園自然沒有什麼生意，更甭提這外頭還守了衙門的人。
一路暢行無阻，不多時，清安便來到了曾夜探過隐秘宴閣，進來便聞到了一股混着血腥的古怪氣味，清安趕忙接過小六遞來的帕子掩住口鼻。
宋慈正在和衙門來的仵作交流，見清安二人來了，便走了過來。
“情況如何？”
“舊傷與新傷皆有，但是是暴斃而亡，這是細節。”宋慈呈上剛剛寫下的記錄。
清安接過冊子一看，擡頭又看看面不改色的宋慈，上回聽說這人是被從倌館扔出來的，清安就猜到這王富商是遭報複了，不想還真挺慘烈的，但她隻想說活該，當年連六扇門的美少年都想染指，呵！
“宋慈你這寫着或非人為？”
俊秀的年輕人尴尬地指了指那頭架子上的刑具“若是推斷不錯，是那些。”
看到這種人死前這麼慘，她也就放心了“可怎麼就暴斃了呢？”
這樣的人不該折磨得更久一些嗎，至少不該在這樣的惡劣天氣驚動他們呀。
“這是誰發現的？”
“是戲園的二班主。”
“帶他過來，我要詳細問問。”
待詳細審問後，清安并不覺得有何可疑，這時又傳來李雪娘被殺的消息。
馬不停蹄，一行人又趕往了李雪娘宅邸。
入室就看見一批整整齊齊的白衣少年在那哭泣，傳聞李雪娘豢養男寵衆多，今日得見……從身如浮萍到享受男寵逢迎侍奉，李雪娘比之那些困于一方後宅的女人更肆意快活，可惜都是做得傷天害理的皮肉買賣得來的。
“與方才那幾乎無異，可以斷定是相同人所為。”宋慈查驗過來前來回複。
“府上管事是何人？”
“鄙人是府上管事，人也是我殺的。”不同于少年們失去靠山的悲痛哭啼，自稱府上管事的男子面容鎮定更不見任何悲傷之色，承認罪行亦是利落幹脆。
清安盯了男子一會兒，開口道“為何要殺她？”
“她作惡多端，活該如此。”
“那王老爺也是你設計殺的？”
“也是我。”
“同夥呢？”
“都是我一人所為，這對姘頭死有餘辜，罪證都在府上書房裡。”
罪證都整理好了，還說清楚了位置？
清安登時給晏羅使了個眼色，晏羅上前一把制住了男子。
“或許你還準備了認罪狀？”
男子面上閃過驚訝。
“又或者你認識戴家姑爺？”
“逝者已矣，我既已認罪，便随你們處置。”
“話雖如此，但若你願意多說一些，我或許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比方說讓你與心愛的人葬在一起，你該聽過我的行事吧，言出必行。”
離開李雪娘宅邸，外頭風雪依舊，一行人匆匆鑽上馬車。
“老大，你怎麼知道他就是那位自盡的梨花姑娘的情郎？”
“衣裳，那姑娘房裡的有縫衣裳的邊角料。”
“又是一對苦命鴛鴦。”
“他們這一生遭了太多的罪，早些解脫對他們未必是壞事，願他們來生别再沾染這些了。”
回到六扇門。
吩咐了手下人去整理案子，清安匆匆上了二樓去找無情，鐵手恰好也在。
“師妹回來晚了，案子的事我們都知道了。”鐵手抱臂笑着說道。
“傳得這樣快？”
“幕後之人比你先一步，估摸着不用幾個時辰，大半個京城都知道王家戲園那點事了，藏不住了，這裡頭牽扯的權貴你心裡頭有數嗎？”
“我一直在找那本宴客名冊，可我今日盤問了戲園班主并無所獲。”
“這得盡快找到才是，也得讓他們知道名冊是在我們手上，不然不知這些人會做出什麼來。”
“不錯，為了避免牽連，他們若是起了殺心是不會顧及是否有人無辜的。隻有讓他們認定，這件事已經在我們手中了結，他們才不會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