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聽了幾個小年輕所說,清安也發現這嫌疑人确實幾分古怪。
最重要的是此人仿佛已經收手,自炸毀姚家鋪子後便不再循着以往的規律作案了,而眼下雖有證據指出此人頗有嫌疑,卻無真正确鑿的證據可以将其定罪。
“或者說其實這戴家姑爺并非幕後兇手,可我們卻被真正兇手看在了眼裡?”
“也有可能炸了姚家鋪子本就是他最後要做的。”
清安聽着,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人——常老爺。
自小姑娘認了親成了如今衛國公夫人心尖尖上的人,衛國公就經常去找常老爺談心,别問堂堂股肱之臣俊美如斯的國公爺怎麼就和貌不驚人的常老爺有那麼多話聊,總之一來二去常老爺已經被衛國公視為難得知己。
也因此原本日子過得很低調的常老爺被打擾得厲害,是的——打擾,而且還沒地兒訴苦,因為每回跟着作陪的常夫人也很想找人訴苦呀。
然後,很不巧今日登門的清安成了夫妻倆聽衆——早知道該帶三師兄來的,在善解人意這領域她基本就是個廢柴呀。
“以前沒有發現,原來常老爺夫婦都是如此健談之人。”
方才還吐槽停不下來的夫妻二人突然一齊挺直了背。
緊跟着,常老爺換了臉色,端着一本正經的表情問道“不知姑娘今日找我們夫妻所為何事?”
可算是能說正事了。
方才見這夫妻二人說得根本停不下來,清安是真心沒好意思打斷。
“我近日在督辦皇商大會的案子,這案子二兩位在京裡應該有所耳聞吧?”
這……常氏夫妻彼此看了看對方。
“我們夫妻不是衙門的,也不會辦案,姑娘你跟我們說也沒用。”
“二十多年前,先雍和帝膝下子嗣衆多分黨結派,後如今的太上皇登基稱帝,另幾位皇子帶着心腹家眷逃離京城,這段往事要我帶二位熟悉熟悉嗎?”
“我們不懂姑娘你在說什麼……我們隻是普通商人家!”
“常夫人不妨先把手裡的刀放下,晏羅你……你也把劍收起來。”
這好聲好氣的說着話呢,一個個都把幹架的家夥都亮出來作甚?
常老爺扶着額頭,一臉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模樣。
常夫人這才意識到自己一個激動把刀都給掏了出來,一時僵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開過刃,很亮。”清安真誠地贊美。
“是啊跟着我幾十年了……”
此刻常老爺隻想當場暈過去,但是身為一家之主他不能“姑娘,我們……其實若不是無意中收養了常安,我們根本也不會有再回到京城的一日。”左右底子都被翻出來了,在六扇門面前還是争取拿個坦白從寬的好印象吧。
“有些話我就直說了,對于你們主子是誰以及他的去向我統統不感興趣,我本也無意調查你們的底細,隻是你們頻繁出現在案發現場,這實在是……”有點太不低調了啊。
“我們可早不幹給人滅口的活兒了,如今我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你快給解釋解釋。”
“我……這……”常老爺吞吞吐吐一臉為難極了“我們這也是當年欠了人情。那一年我們出任務,為了護住我,常安她娘受了很重的傷,險些快要沒命,身上的傷藥又不夠,我隻好冒險背着她求醫,誰知那些大夫怕事沒一個敢收留我們,直到遇見那小子的父親……他和他父親年輕時幾乎長得一個模樣。”
“隻可惜這好人沒好報,後來他們一家為人所害落得家破人亡。”
二人所說這些往事,清安自然是不知曉的且……她這都還沒細問了,就這麼明白白都交待了,是不是太給面子了?
“所以你們就一直在暗裡助他行事?”
“這……我們沒那個意思,都……都是職業病犯了。皇商大會上我們見了他,回來就暗中調查他的身份,知曉他家中遭遇後也無意中發現他行事異常,那天夜裡……我們也是順手……”
“順手就幫他把作案的痕迹都清理得一幹二淨?”
“職業病姑娘您應該也懂……這……我們這控制不住這手啊。”
“我就說咱們看着不要管閑事,如今攤上事了,咱家常安可怎麼辦啊……”
“可既然你們是在暗中,後來怎麼明面上還有來往了?”
“這不是……”常老爺怯怯地看了一眼清安,往自家夫人身邊靠了靠“後頭有一回這小子差點暴露了,我倆順手撈了他一把,本也沒想露臉的,可這……總之後來……”
眼看着常老爺說得支支吾吾,常夫人忍不住了“姑娘,要我說這事兒也不能全賴這小子,他收拾的那倆人都是當年害他家破人亡的,不信你查查,你要嫌麻煩我們這兒還有證據呢,都給你。”
喲,還有額外收獲呢。
既然說給,清安也沒客氣,臨走把證據也一并給捎帶了。
“姑娘,我倆這也算戴罪立功了吧,當真是無意順手,絕不是有心阻擾公務。”
“沒錯沒錯,看我們把證據都交了,這我們可費了不少力氣。”常夫人雖不心疼這些玩意,但說明這其中艱辛才顯得他們誠意不是?
“所以你們還潛入大理寺了?”清安看着證據裡還有帶着大理寺封存印記的文墨“二位還真是寶刀未老。”
“那還用說當年我們在府裡可是……”常夫人險些一個嘴快“本本分分得很呢,現在也是本分人。”
“好了,二位的心意我明白,此案我會徹查,在此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