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麼時辰掐得這樣好?”
什麼一出門,一擡頭,對象就近在眼前,特麼跟話本子裡一樣一樣的。
清安覺着這人肯定是背着自己偷看了什麼不得了的話本子,不然,能無師自通得如此撩撥人心?
“話本子裡不都這樣寫嗎?”
打仗讀兵書,撩妻看話本,沒毛病。
雲塵可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想也沒想的,就答道。
“以前沒覺得,現在發現你還真是萌萌哒。”
且還萌而不自知啊……
清安捧着臉,笑眼彎彎地望着對面坐的人,心裡美美的,就覺自個兒這是撿了個寶啊。
雲塵雖不大明白這萌萌哒是個什麼,可覺得大抵應該是個好詞兒,不然有人也不會這麼沖自個兒傻笑……
不對!
酒釀!
雲塵看着清安面前那飲空了的碗,又看看目光有些迷離的清安,有些遲疑地問道“你……沒醉吧?”
清安搖搖頭,掩口打了個哈欠,道“就有點困。”
“那我送你回去吧。”
“我要去找我爹。”
“我送你去。”
“嗯。”
踏出店門,撲面而來的寒氣,惹得清安冷不防打個寒噤,睡意也跟着去了幾分。
此時已入了深夜,街道上卻比他們來時,更熱鬧一些了。
雲塵動手給清安戴上了風帽,将她大半張臉遮了個嚴實,堪堪露出一雙亮瑩瑩眼睛來,清安也拉上他的手,然後……然後将他又拉回了店裡,好一會兒,才又拉着他出來。
無他,隻因清安方才那偶然一瞥,仿佛是瞅見了某位别人曾要撮合與她的男子,且提起這事兒清安如今心裡仍還不大痛快,蓋因她乃是全然被騙去的,且連諸葛夫人起初也給蒙鼓裡了。
話說正是今年年初時候,有位多年來與諸葛夫人一直有交往卻稱不上相熟的夫人給神侯府上來了帖子,說是府上出了些事想請清安相助一二,且一個月裡連着發了好幾回帖子。
諸葛夫人從不幹涉幾個徒弟的公務,但瞅着人都給府上來這麼多回帖子了,也不好視而不見,就叫清安得空了就去一趟。
清安本以為是後院裡的事兒,可一去就覺出不對勁了,一堆女眷纏着她喝茶賞花就是不說正事,還有個外男攙和在裡頭,且不說必定是有何陰謀詭計,但瞧着也絕不是什麼磊落事。
清安行事素來機警,勉為其難應付了一會兒就借口開溜了,也沒與自家師母說,可是隔天那位夫人就上神侯府來尋諸葛夫人說媒了,隻道那人是世交之子,品行端正,家中又富庶,着實是良配。
諸葛夫人一聽,覺得仿佛還算是靠譜,便遣人去打聽。
一打聽,該人确實品行上挑不出什麼刺兒來,家境也當真是不差,就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就不溫不火的經營着家業,說白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富貴公子,且不說年紀不小了,就單那模樣……諸葛夫人是真瞧不上。
諸葛夫人也不是不了解自家小徒弟,天天看着那麼幾個師兄,能瞧上這麼個處處平庸的?如此,諸葛夫人也沒驚動清安,默默地替清安将這人選給拉黑了。
故而待清安知曉自家師母也攙和進了這事兒,諸葛夫人早就把事兒給拒了,但是,那位說媒的夫人不死心啊,私下裡又三番幾次尋了清安說和,一頓猛誇人品家境,隻叫清安先相處了解一番。
清安很無語啊,自個兒瞧着很閑嗎,非要在這種毫無興趣的人身上耗時間?
最終,被糾纏得煩了,也婉拒多次無效,清安隻得尋了自家師母。
諸葛夫人一聽,先不說生氣,心裡反正是不大高興。
這種事本就沖個緣分,是雙方的事兒,當真是個品行正家境好的如何了,難道就非得他瞧中誰家姑娘,那家姑娘也得看中他不可,姑娘沒那意思就叫媒人幾番來糾纏,呸!
諸葛夫人最讨厭這種打着冠冕堂皇幌子來糾纏人、逼迫人做不情願事兒的了,助長這些個歪風的,也不是個什麼好的,這回諸葛夫人幹脆連那做媒的也一塊兒拉黑了。
什麼,諸葛夫人這麼會得罪人,諸葛大人知道嗎?
男人搏前程難道不正是為了家中妻子兒女,想與誰交際都有那個身份,想不與誰交際就有那個底氣嗎?
“你師母待你可真好。”
“是啊,雖然總想着給我做媒,可隻要我無意,她就絕再不會說和了。”清安說着,輕輕勾了勾雲塵的手心,雲塵就看了過來“你可别聽了回去憋着勁想去整人啊,我告訴你是因為覺得這種事沒必要隐瞞,不是為的讓你去找人麻煩的。”
雲塵一副不将這話放心上的模樣,勾了勾唇,道“我有樁事其實一直想與你說。”
“什麼事兒?”
“我啊……”
“嗯?”
“也算有些薄産。”
“……”
“我那院子周圍幾條街上的鋪面都是我的。”
“……”
好好的,大晚上炫富做什麼。
怪讓她激動的。
但是……其實她早就知道了。
怎麼知道的?
六扇門裡有個人叫李青山啊。
“你忽然和我說這個幹嘛?”
“讓你有個比較。”
“……你這還較勁了啊?”
“你這匆匆一瞥就能認出來,難道不能說明什麼?”
“我說的是可能,可能!況且……我這不是怕再來煩我嘛。”清安覺着這男子小心眼起來一點不比女子遜色“我到了,你自己也早點回去啊。”
一路慢悠悠的,兩人還是晃悠到了京兆尹衙門前。
正還想再說上兩句道别話,就見門裡邊走出兩個人來,赫然正是咱們的薛大人與……榮廣王?
作為親女兒,清安是真不知這倆人還有交情,且還是深更半夜在一塊兒的那種。
清安就盯着了深夜裡走一塊兒的倆大老爺們兒,同樣的,兩個大老爺們兒也看着夜色裡拉着小手的倆小年輕,呆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薛啊,那是你閨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