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陽侯府……”敢不敢這麼巧,清安擠出一個笑容看向自家二哥,道“二哥,這車可還行?”
“挺好,侯府的馬車定是寬敞舒适極了。”雖與元宵有些不太對付,但薛勉此時自然不會讓自家妹妹為難,況眼下這時辰要尋個這麼合适的順風車實屬不易。
故而薛勉是一點負擔沒有的大方方就蹭車去了……
目送自家親二哥搭上了順風車,轉頭又将要去往其他幾個地方的被困考生送走,收拾清理了被砸的馬車,疏通好了道路,清安終是把目光投向了被捆放街邊角落裡顫顫巍巍的一夥人。
踱着步子,手裡揣着鞭子,清安慢悠悠地在人堆前走了幾個來回,搖了搖頭“這不行。”
“清安姑娘,有什麼問題嗎?”
“這樣捆不行,聽我的,重新捆過。”
小年輕們不疑有他,在清安的指導下麻利兒地重新将人捆過,然後就見鬧事者們被捆串在了一起,一溜兒下去,跟那成串的糖葫蘆似的,要拉着遊街什麼的,那可是很壯觀啊。
“走,拉着去遊街。”
這叫什麼,殺雞儆猴呀!
這行事很六扇門啊!
耽誤了一會兒工夫,忙活完這一波,清安立即帶着人又趕去了今日下一波任務點——國子監。
是了,國子監也在吏考之列,但并非是甄選國子監監生,而是甄選國子監内的供職者,比如說授課的夫子,協助課堂的助教,管理文史典籍的文士等等。
能在國子監供職,于傳道授業者來說不僅是肯定,亦是榮耀。
而對許多飽讀詩書才藝不凡卻無意官場或無緣官場者來說,能于當朝官辦最高學府中供職是榮耀,亦是心之所向,因為這裡不僅典藏豐富更是彙集當朝才傑之地,比方說當朝數一數二的書畫大家,音律名家現今都在國子監中供職。
總之,國子監也是吏考的一大熱門。
可是衆所周知但凡熱門必定難度非同一般,國子監吏範圍涉及經史子集琴棋書畫詩酒茶等等一系列文藝風雅高逼格之事不說,且考察方還極為随機靈活,除了今日上午這第一場中規中矩的紙筆作答。
可縱是紙筆作答,國子監也不少套路,每位考生拿到的試題内容難度都不一樣,幾乎是一人一卷。
誰叫國子監裡多的是能出題的,能出難題的……高人啊。
能拿到自己擅長的或是難度相對小的那是運氣好,運氣不好的,尤其是運氣不好還沒幾分真本事,純粹是沖着國子監這光環來給自己增添嫁娶資本、亦或是看中國子監人脈來搞交際的,這些人多半啊是要搞事情。
這不,清安才在國子監外遛了會兒馬,就打下了好幾隻從裡邊飛出的信鴿了,再多打幾隻,感覺中午能開一桌鴿宴。
烤乳鴿,幹鍋焖鴿,八寶蒸鴿,爆炒鴿仔肉……
不過光吃鴿子好像有點單調。
“這位大嬸你們這擡着菜簍子是要去哪啊?”
國子監後門,平日裡是進出在國子監仆從雜役的地方,眼下清安在此攔下了以一名婦人為首的三人。
婦人微笑着,圓潤的臉盤上滿是恭敬“回大人的話,民婦是這國子監廚房的采買,今日這菜販子送來菜不新鮮,民婦正要去尋那菜販,還望大人行個方便。”
清安上前粗略地翻了翻那筐子裡的菜,點點頭,道“确實不夠新鮮。”
國子監什麼地兒,來這念書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子弟,授課的都是鴻儒大家,吃的自然是要講究一些。
見清安面有松動,婦人繼續道“大人,瞧這時辰也不早了,這廚房裡還等着呢。”
“嗯。” 清安應了聲,揮揮手讓人将菜挪到了一邊上。
“大人這是何意?”
“自是為你們提供方便的意思,這新鮮的菜待會兒就會送來,你們回去等着便是。”
婦人面上笑容僵了僵“那這菜……”
清安目光巡過那滿滿一筐子的菜,道“會送去菜販那兒換上一筐新鮮的。”
聽清安這般打算,婦人仿佛松了一口氣,十分殷切道“想必大人定然不知是哪家菜販,那便讓王二随大人們同去吧。”
清安點頭同意,而後婦人留下了一名雜役打扮的小夥,便帶着另一人打道回府了。
“你叫王二是吧,給廚房送菜的是哪家菜販?”
“回大人,是朱雀大街菜市口的李菜販。”王二應答如流。
“聽清楚了嗎?讓人去趟李菜販那兒,要他再送一筐菜來。”
“那這菜……”
“既然說是不新鮮,那還搬回去做什麼。”
“大人,小的……”見清安似是将自己忘記了一般,被喚作王二的小夥不禁出聲。
清安打量了王二一眼,目光在他那幹淨的手背上停留了片刻,道“嗯,你就在這兒等菜來吧。”
聞言,王二面露遲疑卻也不敢不從,仿佛很是清楚眼前對上的是個什麼人物,不過在經曆了一番内心掙紮過後終還是出聲争取 “大人,還是讓小的一同去吧,小的曉得近路。”
“你想進衙門大牢?”
“……”
“你看着可不像是個幹粗使活兒的,要不先查查身份底細?”
然後……
“大人說得是,小的就在這兒等着哪兒也不去。”
兵馬司小年輕們:還可以有這種操作?
“清安姑娘,這菜怎麼處理?”
“先仔細檢查然後……你們衙門廚房裡不缺菜?”
于是乎,後來這筐菜就成為了兵馬司衙門飯桌上的酸菜、醬菜、菜幹子……
而六扇門與兵馬司衙門的羁絆仿佛也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