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方才叫他們别拘謹權當我們不存在。”
是她說的沒錯,可這也未免太當真了吧,清安真不知該說這夥人是心太寬還是太聽話,隻願待會他們不會喝醉撒酒瘋不然……她這罪魁禍首還真是當的不要不要的。
顯然,此刻的清安忘記了一件事,即眼前這是一群從地獄式訓練裡逃出生天的人,他們固然年輕,偶爾二缺呆逼,但絕不是那些用來填充畫面空白的廉價炮灰龍套。
“你怎麼一臉特别放心的樣子。”瞧着身旁這人完全是賞花賞月賞美人狀态,清安覺得不對勁得緊。
“你瞧錯了,我也是擔心得緊。”
果然!就知道不是她一人擱這兒操心“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們可能等下會撒酒瘋?”
“不是,在他們喝醉前我怕酒窖會喝空。”
“……”
心知這話題沒有再進行下去的必要,清安識趣地閉了嘴,望着天上那輪滿月兀自發呆起來,回憶的思緒跟着飄回了十幾年前她剛到此不久後的某個夜晚。
那也是一個滿月之夜,滿天星鬥,月亮很圓很亮,孤零零懸在天上,而她亦是孤零零的坐在樹上仰頭望着月亮,月光靜靜映照着她。
那時的她初來乍到,這個世界的一切之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唯獨這月亮,讓她覺着像極了前世年幼時爺爺奶奶常陪她仰望的那個模樣,其實無論到哪個世界月亮也許可能都是這個模樣,因它永生永恒,就像那些被安放在心底的溫存與念想,無論滄海桑田、鬥轉星移,始終如一。
時光一晃十幾載,如今的她每每看到滿月會不可抑止想起的,仍舊是那份雖再已不可觸及卻是早已安放心底的陪伴,而今日她的身邊更多了一個真正意義上陪伴自己的人。
這樣一個人,他們的相識并不長,可他對她的陪伴卻貫穿着整場相識,有他在的地方,她幾乎從不是一個人,隻是他卻幾乎從未同她說過深情的話,就連那句喜歡的告白聽着都傲嬌又别扭,不過她倒也不在意——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不是麼?
況且要求一個又悶騷又傲嬌還毒舌的人說那些大段大段肉麻兮兮的情話,他就是說得出口,她也未必受得了,有這功夫他還不如帶她多吃幾頓好的。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六月十五啊。”不提還好一提清安就犯愁,還有兩天就是那朱家小姐出嫁的日子,偏幽靈宮那茬沒弄清不算她還被快活城的人給盯上了“我想了一下午愣是沒想明白我到底是哪招惹了快活城的人,犯得着要派人來跟蹤我。”
“枉你還是六扇門的人,快活王麾下的色使是做什麼的你都不知道嗎?”
“怎麼不知道,專門給快活王找女人的呗。”清安脫口而出,目光閃了閃,又道“你該不會是懷疑……雖然這個邏輯說得通但前提是……你看着我的臉,你覺得有好看到讓人特意派人跟蹤打探的地步嗎?”
“他若是敢直接強搶,那今日躺地上的就該是他了。”
清安知道他說得出便是一定能做得到,隻是……強搶這種情節都能想到,他對自己到底是帶了多厚的濾鏡呀“我才發現你對我一定是真愛,都到了盲目的程度呀。”
“才發現隻能說明你确确實實是個榆木腦袋。”
這還能不能好好處對象了!!
夜一點點深了,清安說着說着話,抵不住困意,倚着身旁的人,會周公去了。
看着方才還絮絮叨叨一股子勁說着京城奇案的人,轉眼這般安靜乖巧,雲塵不禁失笑,撇頭看着她安然入睡的側顔,輕聲道“你一定不知道十五年前的今天是我們第一次遇見……”
清涼的風夾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吹來,将他本就放得很輕的聲音吹散,半睡半醒中清安聽得迷糊,隻覺這輕輕柔柔滑過耳邊的聲音着實讓她分外的安心,仿佛就算此刻危機四伏也不覺害怕擔憂。
殊不知四伏的危機此刻當真已向她逼近……
清安的睡眠一向都不算太好,每月能好好一覺睡到天亮的次數不多,在某人私宅養傷那會兒她倒是睡過一陣好覺,不過打從回了神侯府,睡眠質量也就跟着落了回去,出門在外更是别提。
可昨晚這一覺清安着實覺着睡得極好,不僅如此她還做了個還算不錯的夢,夢裡她回到了十幾年前剛來的那個月圓之夜,她先是救了那個渾身是傷的孩子,再是救了那一夜本該化作廢墟的村莊,不過她還是成為了諸葛神侯的徒弟,當了四大名捕的師妹。
唯一不美好的是那個她救的孩子是個熊孩子,還是個京城戶口,隔三差五就來纏着她,纏着纏着,長大了的他竟然還對她表了個白……
卧槽!!
雖然是夢可情節非要這樣狗血嗎,這夢要擱以前清安怕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思春了,但擱現在顯然不是,自己如今可是個正兒八經有對象的人呢。
起床後,洗了把臉,清安看着鏡中的自己拍了拍臉,提醒自己醒醒神,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她連忙前去開門。
“清安姐,朱府來人傳話說朱大小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