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疑惑就一定要解開,這是清安多年來的毛病。
王府地牢裡,正逢收押金九齡黨羽家眷,一溜兒的婦孺孩童,哭哭啼啼。
說實話,清安一直不明白為何明明是男人在外做了壞事,男人跑了,就要逮着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和孩子,古往今來,女人和孩子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他們來承擔男人犯下的過錯。
正所謂“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話糙理不糙,擇偶需謹慎,多半靠運氣,富貴看天命。
走在通往盡頭牢房的長道上,一路陰冷刺骨的寒氣讓清安胳膊發涼,且愈往裡走愈有一股血腥味迎面撲鼻而來。
“師妹你怎麼來了?”聽見有聲響,追命從裡出來,看見自家師妹好心勸道“師妹你還是别進去比較好。”
“師兄你給他動什麼刑了,怎麼這麼重的血腥味,好像還有股……”清安說着已忍不住捂住了口鼻,這味道着實太奇怪了,還奇怪得有些惡心,簡直比義莊的那啥還那啥。
追命眨眨眼,道“沒,沒有啊。”說着邊将清安往外推“師妹你還沒早飯吧,先去把早飯吃了。”
“喂師兄别推,我不進去行,但我有事要說。”
“說!”追命大手一揮。
“我昨晚做了個夢……”清安将自己昨晚的夢告訴了追命聽,追命聽後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如果我夢到的都是以前發生在我身上的事,那麼金九齡很有可能還是我的殺家仇人。我當時那麼小肯定是跟他無冤無仇,那麼隻有可能是跟我的家人族人有關,他連我一個小孩都要抓到滅口,可見其他人……”
“師妹你放心,師兄一定會替你找出答案的!”
打發走了自家師妹,追命一轉臉又鬼畜全開地跑去折磨金九齡那厮了……話說别瞧這師兄妹幾人男俊女俏平時一個個瞧着都挺正常的,可一旦審起人犯來,卻是一個賽一個比那地府的索命厲鬼還可怕。
陰冷潮濕的牢房裡,金九齡頭發蓬亂,四肢被鐵鍊橫穿緊捆在布滿鐵釘的架子上,身上的衣衫在鞭子的抽打與烙鐵的印烙下已是破爛不堪,其下是一片辨不明是黑是紅的皮色,他的十根手指上的指甲已被剝得幹幹淨淨,傷口已漸潰爛流膿。
“别給小爺我裝死!”追命上來就給金九齡身下招呼了一腳,登時一聲慘叫響徹牢房“這點都挨不住,哼,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竟敢藐視王法,當真以為朝廷沒人了麼?還是說……有人在給你撐腰,嗯?”
狼狽不堪的金九齡咬緊下唇,費力地撇過臉去。
追命斜一眼金九齡,似笑非笑道“當真以為我想從裡嘴裡套出什麼來?其實我都知道,審你不過是找個由頭折磨你罷了,等會兒我會送你去個好地方,這可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你不是一向自诩風流嗎,不是最愛搶别人的女人嗎,我就讓你享受享受被男人搶的滋味。”
金九齡什麼人,自然明白追命這話的意思“崔略商你……”
“怎麼,怕了?”追命此刻臉上雖是笑着的可說話的語氣卻是陰冷得滲人“我可是第一次這麼喪心病狂地對待犯人,你該感到榮幸。”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不必,我什麼都不想從你嘴裡知道,我說過的……我都知道。”
且說另一邊,清安正要出地牢,卻被大石叫住。
“清安姐,問出來了,如你推測,潘思敏跟金九齡早有勾結,她也是金九齡在王府裡的同夥,金九齡承諾會助她當上王妃,她則為金九齡提供王府裡的情報。”
“就說她那腦子怎麼會想到給魚喂水銀這種下毒的法子,對了,有查到潘思敏是怎麼被引去魑魅林的麼?”
“這事說來奇怪,那夜潘思敏和盤托出真相後便被軟禁了,徹夜都由王府守衛看守,她沒武功,軟禁她的屋裡也沒有暗道,可第二天一早卻被發現人不見了。”
“哦,竟這般詭異?對了,那夜郡主的行蹤查清楚了麼?”
“那夜聽聞真相的王妃氣急攻心稱病在床,隻留了郡主和心腹嬷嬷在身邊,郡主是第二天一早才回的自己院子。”
“哦?”清安眼珠兒一轉,極快在心裡敲定了事件裡兩個至關重要的點:一、人是如何不見;二、是否是郡主親自作案。
首先,假設一切都是郡主設計的,那麼替她執行的人是誰,要不動聲色地在王府守衛眼皮底下把人轉移絕非易事,如果沒有同夥她又是何時自己動的手,以她的身手要不驚動王府守衛作案确實可行但卻缺乏作案時間,除非王妃是她的同夥。
好,那麼假設王妃與郡主是同夥,平南王妃作為一個母親對待有心謀害自己和自己女兒的人,要将其千刀萬剮的心雖不一定十分強烈,但要保護自己女兒的心卻必定是強烈的,所以就算她要報仇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參與其中手上沾血,除非她清楚這并非自己原來的女兒,又或者她拗不過女兒要親自複仇的決心。
再來,假設王妃并非同夥,那麼郡主執行計劃必有同夥,那麼同夥會是誰?
知情人都知道郡主是假的,故而她的言行是絕對受平南王控制的,加上她手上資源有限,要在平南王眼皮下翻出這樣滔天的浪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平南王默許的。
這似乎可以很好的解釋為何人能悄無聲息的被轉移,但是,作為一個有足夠能力能将這件事做得不留痕迹的角色,平南王其實是不需要同任何人合作的,他有足夠做這件事的動機,卻沒有任何與人合作的必要,因為他一個人就足以完成一切。
所以,郡主與王爺合謀的可能幾乎為零,但不排除他是知情的。
“昨天人是怎麼被發現的?是王府的人找到的麼?”
“不是,是有位一早入魑魅林采藥的大夫發現的,報了官,事情才傳到王府裡的。”
“所以如果不是被發現,這離奇的失蹤怕是會被定為畏罪潛逃吧。”清安覺得這完全是事情本該演變成的另一版本。
“清安姐,我們為什麼不能去問郡主,要在這裡自己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