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姑娘,這前一個月才見你回京,今個兒這又是要打哪去呀?”
“說是念着老闆娘你家大廚做的糖醋排骨,特地來吃的,老闆娘信不信?”
“信!怎的不信!我們這大廚子做的糖醋排骨,别說是在這城裡就是擱京裡都是一絕的美味。”說起自家客棧的招牌菜老闆娘是一點都不謙虛“喲,剛沒注意,這位小哥是?”
“我的表弟,平常很少出門,這一趟帶他出來開開眼界。”清安一面介紹着一面拍拍大石的肩,大石愣了一下随即讷讷地同老闆娘問好,着實給人一種小弟弟被大姐姐帶出門見世面的即視感。
與老闆娘寒暄過後,小二領着兩人上樓去,兩人的客房是隔壁間挨着的,大石手腳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到隔壁來找清安,清安卻是不緊不慢,包袱丢一邊,推開窗站在窗前看起夜景來。
叩叩——雖然門是敞開着的但大石還是象征性敲了敲門才走進來,開口便問道“清安姐,你好像跟這裡的老闆娘很熟的樣子?”
“我跟這裡的大廚也很熟呀。”
“可既然很熟為什麼她叫你盛姑娘?還有那鎮遠镖局裡有些人也叫你盛姑娘。”
“因為我跟他們介紹自己的時候就說我姓盛,盛開的‘盛’。大石,人在江湖走沒必要什麼都一五一十的跟人家講清楚說明白,走,吃飯去!”
這一夜,清安睡得很好,因為晚飯吃得……特,别,飽。
夏天的天總是黑得晚卻亮得早,第二天才不過卯時天邊已經露白,清安在床上懶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睡意,早早起了來慢吞吞地梳洗,待到她走出房門時天已大亮卻仍時辰尚早,不過隔壁客房卻已是人去屋空。
穿過環繞客棧後花園的長廊,清安下樓朝臨街面的大堂走去,因是清晨,雖正逢盛夏時節空氣裡卻仍殘餘着夜色裡尚未褪去的微涼,微風從正門裡進來,迎面輕拂着少女烏黑的發,輕軟的裙衫。
阿嚏——走在樓梯上的清安冷不防打了個噴嚏,正要加快腳步避開樓梯這這正對風口位置,忽然,風口處的門合上了,輕輕的合上了,自動合上了?
這……這不是她還沒睡清醒吧?
清安當即環視大堂,一眼就鎖定了大堂裡某個臨窗端坐在那兒的身影,年輕的男子此刻正低着頭,目光落在其手中把玩的那隻瓷杯上,臉上的表情很是專注,仿佛那被他拿在手上的不是一隻再尋常不過的瓷杯,而是一枚他尋覓已久真心喜愛的美玉,值得他傾注目光,不吝啬溫柔。
感受到投向自己的目光,男子輕擡眸眼,看向正瞧着自己愣神的少女,眼波明淨卻又意斂深遠,唇角微翹,仿佛正在無聲的訴說着一句百轉千回的——好久不見。
不對不對,這打開方式不對!
都說他鄉遇故人是人生一大喜事,不過遇見眼前這位清安卻是真心喜不起來,倒是有點悲,明明是陽光燦爛天的六月天裡她怎麼就感受到了臘月裡才有的寒意呢?
沒錯,這是陰風陣陣的信号,危險的信号。
“後天,也就是本月十一日,是平南王妃的壽辰。”宸王開門見山,沒有寒暄問候的開場白,陳述事實的平淡語調裡更是聽不出太多人情味,不過卻是簡簡單單就将很多問題說清講明,這是他一貫的說法方式,不拖泥帶水。
平南王妃,清安不會沒有聽過,而這平南王府的莊子就在這城外不足二十裡處,這一點清安自然也是知道的,順着這話說道“所以王爺是來赴壽宴的?”
“當然不是。”宸王否認得幹脆,直直看向邊上坐着腰闆挺得筆直的清安,道“你可還記得欠本王一個人情?”
何止一個人情啊,多了去了,不用這麼給她打折扣還帶四舍五入的!
果然,剛剛那不好的預感不是沒由來的,她這是該提起精神好好還人情債了啊,隻是偏偏這世上欠什麼都好還,唯獨這人情不好還。
“平南王妃一直想将她的外甥女許給本王作王妃……”
不是吧……聞言,清安一瞬睜圓了眼,眼裡既是驚訝也是好奇,不過她倒不覺得這是什麼會難得倒宸王的事,隻是他同自己說這個做什麼?
“其實很簡單,隻要你同本王一道去就足夠了。”
這還簡單?敢不敢來點複雜的!清安斜一眼窗外那從方才就一直停在樹梢上喳喳叫的喜鵲,打心眼裡覺得這喜鵲是烏鴉僞裝的,是來幸災樂禍的。
她一起去,一起去能幹嘛,明明白白就是當靶子的。
“王爺,您真覺得我可以?”
自知之明什麼的,清安覺得自己還是有的,雖說自己還算有點長相、有點後台不至于拿不出手,但卻是貨真價實的沒出身、沒家世還命硬,在早婚早育的大環境下還得算是半個剩女,就這種幾乎沒有說服力和欠缺壓倒性優勢的條件……王爺,您還是找元家公子秀恩愛吧。
“怎麼,不願意?”
“王爺,給我半天時間,我一定安排……”
“不行,除了你其他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