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晚上要值夜,清安的晚飯是在膳堂裡用的,飯後走在院子裡的她擡頭看了眼天,覺得像是要下雨,便跑去了查驗室借傘,正巧老張還在忙沒有回家。
“哇,這珍珠好大一顆……”清安拿起桌上那串大珍珠左看右瞧瞧,問道“老張,這是哪來的證物啊?”
老張從裡屋出來,手裡拿了把傘“這是黑蝴蝶偷的贓物。”
清安努力回想了一下案宗的内容,恍然大悟道“這就是那串扶桑珍珠啊,失主找到了嗎?”
“按理來說丢失了這麼貴重的東西應該會報案,可是京兆尹府說并沒有收到丢失扶桑珍珠的案子。”
“會不會主人根本不知道東西丢了?”
“可能性不大,畢竟這珍珠很珍貴。”
“嗯,我記得金國進貢的珍珠也比這大不了多少……金國?扶桑珍珠是金國的嗎?”
“就是金國的特産,這種大小算是上品。”
從查驗室出來,清安越想越覺得這珍珠本身來曆就有問題,因為這樣貢品規格的扶桑珍珠是不可能作為流通商品出現的京城的,那麼它的來源要麼是皇宮,要麼是金國的權貴階層。
如果說這串珍珠是賞賜物,出自皇宮,丢失賞賜物瞞而不報比保管不善罪名更大,會有人選擇前者嗎?所以這串珍珠來源于金國權貴的可能性更大,也就是說京城裡有人跟金國的權貴交往不淺,再聯系起近來金國勢力蠢蠢欲動的形勢,以及朝堂之上一派主戰一派主和對峙局面……
意識到這其中可能延伸出的重大問題,清安前腳才跨進門檻放下傘,後腳就又拿上劍往監牢去,而剛到監牢門口她就嗅到了一股迷香的味道。
清安趕忙沖進去一看,隻見中了迷香的獄卒們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緊接着,一個蒙面黑衣人帶着黑蝴蝶步履匆忙地從裡走出來,兩人恰恰好和清安撞了個正着。
就在這時,又一個蒙面黑衣人從監牢的天窗翻下,看得清安當場翻了白眼——三師兄你一天不耍帥會失眠是吧?
看到清安這副表情,追命也知道自己露餡了,滿眼無辜地沖專業收拾爛攤子的鐵手眨眨眼,結果卻又被鐵手回了一對白眼……
此一刻,還不知道來劫獄的人就是鐵手和追命的黑蝴蝶,看着眼前表情一個賽一個古怪的三人,心裡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大膽賊人,竟敢劫獄,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突然一聲大喝,隻見苟捕頭拄着拐杖帶着好幾個捕快堵住了監牢的出口。
“是啊,束手就擒。”清安懶洋洋地附和,仰頭打了個哈欠,目光淡淡地掠過監牢被撬開的天窗。
緊接着,唰唰唰,隻見三道黑影從天窗蹿了出去,驚呆了現場一衆捕快。
“我去追,你們接應。”
說罷,清安也縱身一躍,從天窗蹿出,沒了人影。
“我有傷在身不便行動,你們速速前去協助。”
“是!”
一個合格捕快必須也是一個合格的演員,要成為一個合格的演員就必須較真,就像明明知道是自己人現在卻還在飛檐走壁打得不可開交的某對師兄妹。
地面上,一衆捕快看着這漆黑夜色裡閃動的刀光劍影,統一的瞪大了眼張大了嘴。
“三師兄,我有點口渴,就先打成這樣吧。”
“好,再聯絡。”語畢,追命朝着清安肩頭打出一記空掌,清安佯裝受傷在屋頂上翻了個滾,緊接着在空中來了個漂亮的轉體三百六,最後以極為帥氣的姿勢半跪落地。
見清安平安落地後一動不動,同僚們正要一窩蜂的圍上來噓寒問暖,卻聽見清安喊道“不要管我,快去追黑衣人!”
對,追黑衣人要緊!眨眼的功夫,人全跑沒了影。
确定人都走掉了之後,蹲得都快腳麻的清安趕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自言自語道“三師兄還真是個坑隊友的。”
回到六扇門,前去追捕黑蝴蝶的捕快還都沒有回來,又逢夜晚,燈火通明的六扇門裡靜悄悄的。
清安走到大堂正中央的桌子邊倒了杯水,正要喝,隐隐聽到後院有說話聲,她喝了一小口杯裡的水,警覺地放下茶杯,輕手輕腳地走到通往後院門邊,側身背貼着牆面,細聽起來。
“你竟然沒有殺了黑蝴蝶滅口?”
殺黑蝴蝶?清安皺眉。
“都是那兩個突然跑出來劫獄的人,不然我早就殺了黑蝴蝶嫁禍給鐵手和追命了。”
嫁禍給師兄?這聲音……
“什麼人?”
毫無預兆的一聲響雷落地,沉如大炮轟鳴,一道道刺目的閃電映亮了漆黑的夜幕,疾風咆哮,猛烈地拍打着來不及關好門窗,事實上暴風雨來臨的前夕從來不是甯靜。
看着屋外驟然下起的暴雨,無情眉心一皺,他讨厭這樣的雨,非常讨厭。
無情移動輪椅,想要去合上被風吹開的門,卻意外被門上木刺紮到了手指,指上滲出了一滴血點,宛如一顆朱砂痣。無情又望了眼外面,天黑沉沉的,仿佛随時都會塌下來一般……
蓦地,他由心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