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了!
半夜裡,清安猛地從床上坐起。
話說自逮捕人販的現場回來,清安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但是就在剛才,就在閉眼的瞬間,她想起來了——下午那隻手……環在她腰間的手,力道分寸竟和先前在尚書府遇上的那個神秘人的一模一樣。
作為一個習武者,清安本就對各種身體接觸有着異常敏銳的感覺,在緊張狀态下更是敏銳、準确非常,所以現在她幾乎可以肯定在尚書府遇上的神秘人就是這個兩次對她出手相助的男人。
果然沒有懷疑錯,這人真的太可疑了!
一個在大晚上阻攔自己查案的男人,隔天竟跑來給自己撐傘,春滿樓的事或許當真是個巧合,但今天的事要說也是巧合……可疑,太可疑了!
世上哪來這樣多的巧合,怎麼看都是蓄謀的有意接近,難道他是想對她使美男計兼以施與恩惠,最後達到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莫非是想讓她不查尚書府的事?
清安頓時睡意全無,開始抽絲剝繭推理起來……
首先,這個人的身份。
自報家門說是楚王府的人,雖說幕僚的身份肯定是假的,但既可以調動青衣衛又可以無人跟随地在皇宮走動,絕對同楚王是交情匪淺,加上那衣着那談吐就算不是權貴也肯定是世家出身。
其次,這個人的目的。
如果身份推測不錯,那這樣的人又為何親自出面,就算他跟禮部尚書交情匪淺,或是與尚書府有着利益關聯,但他大可以驅使手下的人去做,親自出面未免……
清安愈想愈覺得事情蹊跷,有太多常理解釋不通的問題,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幫她并非其所言的“舉手之勞”——看來以後再對上這個人要提起十二分的謹慎啊!
次日清晨,清安伸着懶腰走進偏院花廳準備用早飯,卻見鐵手和追命人都已經在那裡了。
追命坐在桌前,一雙手托着腮幫子笑得是一臉明媚燦爛賽春光,而邊上坐着的鐵手則是一臉無語,還在嫌棄地看了追命好幾眼後,起身坐到了距離追命最遠的位子上。
清安走到桌前,手在追命眼前晃了半天,卻見追命非但沒半點回應倒是自顧自笑得越發蕩漾了“二師兄,三師兄這是怎麼了啊?”
“中邪了。”
“三師兄又有喜歡的人了?!”清安這話幾乎是喊出來了,這股驚乍吓得正和無情一起進來的冷血是差點沒絆一跤“大師兄,不好了,三師兄又有喜歡的姑娘了!”
這時正端着包點粥面進來的丫鬟們也怔住了,一個個都仿佛是遭受了晴天霹靂一般,更有甚者似乎恨不得當場淚奔而去。
用過早飯,師兄妹幾人分兩路出了神侯府,無情和冷血一路去辦案,清安則是跟鐵手和追命同路去六扇門。
半路上,追命停在一個胭脂首飾攤前挪不動步了。
“二師兄,三師兄這次喜歡的是誰啊?”
“這個追命,還以為他修身養性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鐵手壓根無視了清安的提問,說罷,走到追命身後左瞄瞄右看看,指指點點道“這個太俗氣了,她一定不會喜歡的。”
“你又知道她不會喜歡了?”追命挑眉,看着像是來攪和事的鐵手。
“咳,我是覺得……”鐵手不自然地摸摸鼻子,順手拿起一支蝴蝶珠钗“老闆,這個怎麼賣?”
“一兩銀子。”
“這麼貴?”鐵手覺得不值,正要把珠钗放下卻被追命一把奪走“追命,别忘記你現在已經是負資産的人了。”
追命愛不釋手地看着手上的珠钗,像是完全聽不到鐵手說的話。
“何止是負資産,他下半年的俸銀都被我承包了。”清安也走到攤前,拍了拍正冒粉紅泡泡的追命,問道“三師兄,你這是要送給誰啊?”
即刻,鐵手豎起耳朵,臉上卻還是裝着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想知道啊……就不告訴你們!”說着,追命從懷裡掏出一兩銀子付了錢,拿着珠钗哼着歌,撇下清安和鐵手像隻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地往前去了。
“師妹,追命他怎麼還會有錢?”
“我不是幫三師兄墊了酒錢嗎,三師兄說幹脆讓我包他半年的俸銀,再借他二十兩。我想了想,沒差啊,而且男人身上還真不能不帶點錢,就答應了。不過三師兄買珠钗到底是要給誰啊,二師兄?”
“我怎麼知道。”
“可是我覺得二師兄你好像知道什麼……”而且今天人也怪怪的。
“我怎麼會知道追命喜歡的誰。”鐵手閃爍其辭“走了,不然應卯要遲了。”說着一溜煙追上了前面的追命,疑似套近乎地把手搭上了他的肩。
抵達六扇門,應了卯,清安收到了前天在街上訂的那批花花草草。
因為人口失蹤案已把人犯抓捕歸案,尚書府的案子又暫時沒什麼頭緒,其他在辦的案子又都已經被小六和雀兒辦得七七八八,是以清安難得空閑,所謂空閑之餘最宜刨土移種——捋起袖子,說幹就幹。
而這清安才埋頭幹了一小會兒,薛勉來了,手裡還捧着盆綠油油的植物。
清安一看,還以為是案子出了什麼問題,還正打理着花草連盆都顧不得放下就來通知,聽到這猜測薛勉囧了一下,連忙解釋說自己是來送花的,至于案子現在進行得很順利。
那就好那就好……
清安也不客氣,當場就接下了薛勉手裡的盆,看着這些在陽光下泛着綠色油光的葉子,心情變得格外亮暢起來。
“這叫豆瓣綠,因為葉子形狀像豆瓣又四季常綠,故得此名。”
“哦哦。”她縱橫京城花市多年還沒見過這品種呢,這麼一想,清安便覺得不能這麼白收人家的東西,雖然人家的目标是當二十四孝好兄長但她不能收得心安理得“我也送你盆當回禮吧。”
說着,清安轉過身去,放下手裡的豆瓣綠,托起一盆巴掌大小的多肉植物遞給薛勉“給!”
薛勉接過這盆精緻小巧的肉植,好奇地打量起來,看不到根莖,露出土壤的肉葉顆顆似大滴露珠,緊簇在一起,葉質圓潤晶瑩,清澈剔透,泛着淡淡的如玉之色。
“這叫什麼?”
“姬玉露,是玉露的一種,玉露裡最好的品種叫冰燈玉露,肉葉比這還要剔透,不過你這個也已經很好了,前天我逛花市的時候跟老闆磨了很久他才肯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