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以太子的名義派内侍去懸瓠行宮送信,她行前特意賞賜内侍以錦緞衣裳相籠絡,還命中常侍雙蒙同行監視,生怕當中有人背叛。結果現在,連雙蒙都沒有按時回京。
她該怎麼辦?
那天高澈的話确實給了她不小的提示,她也确實從中收獲了一些助力,但這些年的種種經曆已經告訴她,男人永遠不可靠,她最終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皇帝知道她在宮中的所作所為之後是否疑她、是否恨她,都不是她最擔憂的事。最令她深深畏懼的,是她從好不容易爬上的後位跌落,她将失去成為太後的禮法憑據,半生經營都化作白費。
眼下最保險的路,就是讓皇帝盡快駕崩,讓他沒有時間來處置她。
皇帝駕崩之時,毒死太子,另立幼子,依“子貴母死”之例殺其生母,而後她就是獨一無二的至尊太後。
可是皇帝遠在千裡之外,她能做的,除了借口調走徐謇,還能做什麼?
她原以為禁軍牢牢在她掌握之内,但長公主夜逃一事已證明禁軍并非鐵闆一塊,更遑論對抗皇帝率領的幾十萬大軍。
難道真要等皇帝回京,再下毒行刺?
皇帝會留給她那麼多時間麼?
常夫人為女兒日夜憂心。
她幾次三番進宮勸女兒與皇帝和好。且不論皇帝确實對女兒十分寵愛,單說皇帝龍體岌岌可危,女兒隻需再稍等幾年便可享受太後尊榮,實在犯不着與皇帝硬碰硬。
可女兒堅持說不想坐以待斃,不想讓自己的命取決于皇帝是否心軟。
沒辦法,常夫人道:“娘會為你祝禱,祝禱皇帝盡快駕崩,祝禱我的女兒心願得償。”
皇後已經将人力所能做的全部做盡,仍不能安心,隻能乞求鬼神之力襄助。
常夫人為皇後募得巫觋數人,帶進宮中,名義上是為皇帝祈福祛病,實則詛咒皇帝歸天。
“當年你被廢出宮,我便是請他們為你祝禱,終令你複位回宮。應是十分靈驗的。”常夫人道。
想起在皇舅寺備受煎熬的漫長歲月,月華苦笑道:“若是真靈驗,我何至于滞留那裡十一年之久。”
“如果不是他們做法,或許情況還會更糟。”常夫人道。
月華心下暗歎母親自欺欺人,但她也已别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