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恪一把攥住她的手,笑道:“母後如此美貌,世間男子,哪個舍得讓母後堕入地獄?母後實在是多慮了。”
月華用力掙紮,卻掙不脫。
元恪黑而亮的雙眸緊緊鎖定她,像狼觀察獵物:“我知道父皇未必會殺母後,甚至未必會廢黜母後。但從此母後就算告訴父皇我對母後如何輕薄不敬,父皇也不會相信了。誰會相信一個蕩/婦的話?母後放心,我不會抛棄母後,待我登基之後,必善待母後,不會讓母後失望的。”
月華另一隻手想要打他,手腕卻也被他牢牢抓住了。
他抓着她雙手,幾乎是拎着她,大步帶她到一旁,将她抵在柱子上,吻了她。
“我要殺了你。”月華杏眼圓瞪,恨不得将他嚼碎咬爛。
“像殺父皇一樣殺我麼?”他笑,血紅的眼睛似欲将她吞沒:“現在可不是好時機。我知道母後控制着京城,要殺我,很容易。可是若母後現在殺我,落在父皇眼裡,必是為了掩蓋自己惡行。母後真的完全不在乎當今聖上如何想麼?”
許久,他終于心滿意足地松開鉗制,擡手抹一抹自己唇角的血迹,看了看,笑道:“兒臣謝母後的恩賞。”
高澈來時,見月華靠坐在柱邊,目光如霜劍般銳利,神情卻是絕望哀傷。
他連忙上前将她抱起:“地上涼,你身子受不得這寒氣。”
月華軟在他臂膀中,問他:“我究竟哪一步做錯了,才做不得太後?是不是等陛下駕崩,按鮮卑舊俗焚燒他生前禦用器物時,我像先太後那樣當着朝中百官和後宮嫔妃的面哭着撲進火裡,昏迷再被你救醒,我就在天下人面前有了做太後臨朝稱制的資格?是不是我像先太後那樣和繼任皇帝生下一個孩子,再撫育那個孩子,就能拴住兩朝帝王的心、可以做太後臨朝稱制了?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做錯了?”
高澈緊摟着她,說道:“你太多情,帝王家,本就容不得這麼多情的。”
月華自嘲地一笑,含淚望着他:“我對你絕情至此,你還說我 ‘多情’?”
高澈心頭劇痛,不敢看她,說道:“又或許,是當今聖上實在比先帝聰明,從一開始,就斷了你做皇後的路。他把你圈在深宮,從不許你與外臣宗室結交;且專寵于你,令外臣宗室對你不滿。沒有大臣和宗室王公的支持,你就算做了太後,又怎麼臨朝稱制?就算陛下駕崩,你撲進火裡,他們隻會看着你燒死,說你總算不負聖恩寵眷,恐怕根本不會出手救你。至于太子,太子由先太後撫育成人,比今上更狠心、更适合做皇帝,你想要籠絡住他,恐怕也不容易。”
“你什麼都知道。”月華冷冷看着他:“你這麼清楚我做不了實權太後,可你從來不說。”
“我就算說了,又能怎樣?”高澈道:“你能拒絕皇帝的專寵麼?你能推他去寵幸别人麼?你眼裡看得見除了皇帝的任何一個人麼?憑你的容貌,隻需幾個眼神,便一定能讓鹹陽王、北海王、廣陵王這些好色之徒為你傾倒,可你誰都看不見。就像我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見。”
月華擡手,輕輕地,一下,一下,撫摸着他面頰,又纏綿溫柔地吻了他的唇。
“抱歉,是我不好。”她輕輕道:“聽聞北海王的妻妾中有人身子不适,你去為她們看診罷——帶上我一起,我們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