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還不到午膳後休息的時候,此時整個院子空蕩蕩的,司徒綽和孫妙蓉輕聲說着話邊往裡邊走。
“你這樣子弄得真不錯,可是花了大心思了,你素來不是這等性情,怎麼這次想起來要大辦壽辰?”司徒綽口中說着不着痕迹的,引着孫妙蓉在院子裡閑逛。
孫妙蓉有些無奈地揉了揉揉腳,她輕歎一聲:“我也不怕你笑話,這事兒啊,我知道的時間比你早不了多少。”
一聽這話司徒綽便挑眉,這倒是有意思了,宴會的主人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辦生日宴?
司徒綽第一想法便是這事兒是鎮國公費的心思,随即又覺得不對勁兒,長孫惟德那人卻不是在這些事情上用心的。
“别想了,才不是國公爺,他哪裡有心思放在我身上。”孫妙蓉扯了扯嘴角,語氣中帶着些許的自嘲。
鎮國公長孫惟德自幼受老國公的言傳身教,對于仕途全心全意,當初非要跪破孫妙蓉家門隻為了結一門權勢姻親。
因此若說對方是費盡心思替孫妙蓉祝壽,别說司徒綽覺得懷疑,孫妙蓉自己都不太相信。
孫妙蓉輕飄飄地解出答案:“是老封君。”
聽到是那位鎮國公老夫人,司徒綽笑着調侃:“想不到你還是個得寵的孫媳婦。”
緊接着司徒綽便被沒好氣的孫妙蓉在胳膊上拍了一把,顯然對于她這種幸災樂禍,表示了極大的憤慨。
“左右她要對付的不是你,你隻保住自身便罷了。”司徒綽放松地說道,就算那位老封君有什麼想法,她也不會沖着孫妙蓉下手,既如此又何必在意?
孫妙蓉将司徒綽的話在心裡反複咀嚼兩下,竟覺得無可反駁,當下裡也是笑了。
“你這人何時竟這般嘴利,不過你說得倒也不錯,左右這事兒不是沖着我來的,估計是對着那兩位姑娘。”
聽到這話,司徒綽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她自言自語地說道:“原來是如此,說起來那兩位姑娘中的老大好像也快及笄了。”
孫妙蓉撇了撇嘴:“可不是嗎,要知道最近那位夫人可是很忙碌,上竄下跳的。”
這話裡的不待見幾乎溢于言表,司徒綽用袖子捂唇輕笑,能把一個世家所出的大族小姐憋成這樣,不得不說那位長孫夫人有些能耐。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過就是個女兒家的婚事罷了,怎麼你還容不下不成?”
以鎮國公府的實力,給那兩位帶來的小姐,找一位如意郎君并不困難,甚至再送上一副豐厚的嫁妝,日後也未必不是個臂膀。
司徒綽不相信,孫妙蓉會不明白,對于她們這些貴族女子來說,這種送上門的買賣簡直是一本萬利。
“你這人,我哪是那種眼皮子淺的,早我便說了既然已經娶了家裡,那便是一家人,日後的事情自然我們安排。隻是那位夫人有些個左性,總是想些沒用的,我們也不好強插手,但偏偏她又去戳老虎的鼻眼兒。”
孫妙蓉也不知道今兒怎麼了,看到司徒綽便忍不住地訴其苦來。
原來這二姐兒在其生父活着的時候曾經定親,以前那自然是門當戶對,但是現在便有些看不上眼。
那位夫人便一直琢磨着要退親重新聘嫁,這自然就要用到鎮國公府的威懾。
“本來這事簡單,左不過,我拿了牌子直接去命人辦了就好,多花些銀錢仔細安撫,到時也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可偏偏這位夫人信不過我,擔憂我在從中作梗,私底下自己去動手,結果這一來二去的便被老封君知曉了。”
孫妙蓉說到這兒冷笑了一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那位老封君可是出自雲州崔氏,如何能眼中揉得下沙子,這不一來二去,就鬧起來了。”
聽着孫妙蓉的所說,司徒綽也有些無語,原著中這位尤老娘就是個有些拎不清的,不但放任大女兒做外室,更是任由小女兒和姐夫外甥不清不楚。
司徒綽每每回思也總是鬧不明白,這人究竟在想些什麼?若是想重振官身,又為何不讓尤氏替兩個妹妹尋合适的舉人秀才先行投資,總不至于兩個都拉扯不上。
她相信,以尤氏的眼光絕對會傾盡全力尋找合适的人選。畢竟尤家自其父死後便敗落下來,尤氏在甯國府中也是步履艱難。
如果兩個妹夫成長起來,對于她和娘家都有裨益。
她不相信以尤氏的腦子會想不到這些,然而兩個繼妹還是和賈珍父子攪和到了一塊,那隻有一個可能就是有人拒絕了這個提議。
尤二姐和尤三姐的脾氣一眼可以望到底,這其中是誰拒絕了,自然一言可知。
這樣想來,司徒綽突然覺得,如今這位夫人在鎮國公府,如此倒也是正常了。
“你呀,就是太操心了,要我說不如好好将養着自己,我到瞧着,你這一個月子下來也沒胖到哪兒去。”
司徒綽的話讓孫妙蓉隻覺得鼻翼發酸,她掩飾性地遮住鼻子拉着司徒綽往房間去。
“哪有,我可胖了不少呢!你來看看這屋子可是我親自布置的,要是哪兒不喜歡,趕緊和我說,我再去給你調換了。”
司徒綽聽着耳畔的軟語,這是微笑,她假裝沒有聽見孫妙蓉的心聲,也不曾看見對方那眼角的晶瑩。
兩個人剛進房門,一直十分安靜的系統突然躁動起來。
『發現前面有瓜,建議觀察員快速前往,避免錯失良機。』
司徒綽挑眉,此時在她的視野中,地面之上竟然出現了類似箭頭的提示,而且這箭頭還在不停地閃爍,顯然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司徒綽瞄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孫妙蓉。不知道自己是該同情對方,還是該直接上前看熱鬧去。
這間屋子四四方方,裡邊的裝飾十分的清雅,正中間挂着一幅海棠春睡圖,濃豔的色澤是整間屋子中最亮的那一抹色。
春睡圖下放着一張條案上面大大小小地擺着各種擺件,左邊的白玉美人瓶上插着一隻不求人,中間擺放的螭蠡紋銅香爐中袅袅青煙上行。
因為擔心冬日氣悶,在旁邊的牆上留了氣窗,透過氣窗還可可望見對面的抄手遊廊和其後的假山點綴。
“你這屋子倒是弄得有幾分雅緻,越發地顯出讀書氣了!”司徒綽将黛玉抱在懷裡假裝帶着小包子看屋子,不着痕迹地便往那窗子處去。
她素來是知道孫妙蓉的癢處的,隻兩三句誇獎,便讓孫妙蓉得意洋洋,眉宇間陰霾盡散。
“你這人,今兒嘴裡是吃了多少的蜜糖,看來我今日若不多敬你三杯,怕是天也不容了。”孫妙蓉被司徒綽一頓誇獎,頗有些志得意滿,但下一刻她的笑容就維持不住了。
司徒綽站在氣窗前,因為屋裡點着炭火,因此氣窗被打開了一道通氣口,順着這一縷縫隙正好聽到糾纏的聲音。
“你若是再糾纏,我可要去找老夫人了,二姑娘還請你自重!”男人的語氣裡明顯帶着生氣,顯然是被煩得不行。
司徒綽湊近窗戶正巧看到站在遊廊裡的兩人,男子一雙眉毛緊鎖,原本長挂嘴角的笑容一絲不見,顯然是極為不耐煩。
看着男子那張如美玉般毫無瑕疵的面容,司徒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熟人。
“宋禦醫,并不是奴家有意冒犯,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若是不說我又愧對嫂嫂……”女子的嗓音嬌弱,搭配着她眉宇間懸挂着的一抹輕愁,倒也不自覺地讓人頓生憐惜。
『叮,宿主在一牆之後聽到瓜,點亮吃瓜圖譜,獲得特殊戒指——嚣戒。
注:此戒指佩戴後可選擇與一人共鳴,并可以與兩人共享心聲。』
司徒綽若有所思地撫摸着突然出現在中指的戒指,她低頭看向黛玉,能與一人心意相通那還用說?
自然隻有黛玉。
随着心念一動,司徒綽便感覺自己和黛玉之間多了一絲聯系,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也變得越發緊密。
司徒綽勾起一抹微笑将注意力轉回眼前,看着宋荊行一腳跳到遊廊橫欄上,唯恐被尤二姐靠近的模樣,她突然覺得好笑。
當然和司徒綽相比,宋荊行的心情可是非常的不美妙!
他身為京中四公子之一,自然也是在被邀請的行列,但誰能想到他不過是略躲個清靜,就被人給堵在這裡了。
宋荊行眉頭緊鎖,雙眸警惕地看向尤二姐唯恐對方靠近,他可不想莫名地成親。
尤二姐見宋荊行如此,表情越發的悲苦,眼神越發的幽怨,她長歎一聲:“我是說真的,你不必如此,我是真的沒人能說了。
嫂嫂她對我挺好的,我不願她為他人作嫁衣裳。”
【如果嫂嫂知道她的兒子被換成了女兒,她還會對那個搶了她兒子世子之位的女兒那般愛如珍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