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馬道婆見那張真人就要打開,急忙叫道,心中暗罵這些人真是不識貨的家夥。
可張真人自以為抓住了馬道婆的把柄,哪裡肯就這樣住手,指尖一動,就已經将玉瓶上的軟木塞彈開,手腕一轉從裡面倒出一顆灰撲撲宛如路邊孩童玩耍時随手在泥坑邊搓出的泥丸,驚愕不已。
“這……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養容丸?怕不是我身邊的道童随手煉出來的都比這好,難道是還有什麼玄機?”
說着,又湊近聞了一聞,卻一點味道也嗅不出,隻覺自己方才的那點小心都是喂了狗般,這根本就是個騙子!
上皇也冷冷地看向馬道婆,身邊早有身強力壯的太監圍了過來,隻等一聲令下,就将這膽敢欺君的騙子叉出去。
“你懂着什麼,這可是能讓人重回年輕時容顔的神藥!”
馬道婆見張真人絲毫沒有看出這藥丸的厲害,反而擱在手中來回倒騰着,生怕因此破壞了藥性,或者一不小心将那藥丸脫手而去,找不見了,忙上前幾步搶了回來,小心翼翼地塞回玉瓶中。
“真有如此神藥,又怎會是你這個小小的道婆能煉出來的?”
張真人怎麼也不信,那樣能讓人回春的丹藥,常人輕易煉不出,更何況那樣的效用也已經在靈藥範疇内,哪裡是一個連靈力都不知道的家夥能煉制出來的。
“我說的千真萬确,若有半點虛言,定要我不得好死!”
“你胡說——”
“你這妖道,定是不敢與我比試,這才故意找茬!”
兩人你來我往吵得不可開交,上皇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厲聲喝道:“夠了!”
衆人頓時噤若寒蟬。
上皇隻覺額角青筋直跳,胸口猛然彌漫上一股戾氣,讓他的情緒不自覺地變得不可自控起來。
在上皇身邊伺候的江德壽對自家主子的狀态最為敏感,不自覺地微微躬下了身,以最恭謙的姿态默默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老聖人——”
張真人卻最是害怕,眼見上皇的眼睛中的血絲一根根爆出,嗜血的冷意不受控制地從那雙閃爍着精光的眼中射出,忙從袖中掏出清心丹,幾乎顫抖着請上皇服下。
上皇也知自己這個毛病,這也是老毛病了,每每發作起來都會讓人頭痛欲裂,情緒暴躁得幾乎要将周圍所有的一切都給破壞殆盡,太醫說是因為思慮太過,又受了刺激,需得靜養才行,若不是這樣也不會禅位于三子,自己退居幕後。
過去幾年,雖然偶有發作,卻因為有太醫調養,又不用再殚精竭慮地操心國事,倒也不算難挨。
可這兩年,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竟愈發重了起來,太醫院換了多少方子也沒見好,後來還是張真人獻上清心丹,這才解決了他這一毛病。
他熟練地倒出一丸,直接塞進嘴裡,旁邊自有機靈的宮娥奉上清水伺候。
隻一會,那如同錘子敲打腦仁的疼痛才緩緩消散開來,再一睜眼,他又變回了那個和善的上皇。
而馬道婆早就被吓得魂不附體,身體不自覺地向後縮去,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了引薦她入宮的賈元春身上。
“馬真人,事到如今,你我皆不可再後退了,你我身家性命皆系于今天,還望真人施展全副本事度過這一關,事後我定會給真人送上一份滿意的大禮!”
賈元春心中也有些慌神,但她想到推薦了馬道婆的長樂王,和隐藏在暗處的康定帝,直覺認為這兩人不會讓此事就這樣失敗,定還留有後手,猛然想起今日請安之時康定帝借扶自己起身之時突然塞入手中的東西,眸光動了動。
借着衣袖的遮掩,她一邊敲打着馬道婆,一邊将一物悄悄放入馬道婆的袖袍之中,在對方所有所覺的視線中悄聲道:“這裡面的東西真人見機行事……”
随即在旁人的視線注意到之前,輕移步伐,拉開了和馬道婆之間的距離,隻留下對方在心中絕望地呐喊——小祖宗啊,你還沒告訴我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賈元春自然不會告訴馬道婆,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隻知道康定帝的意思是讓她找個機會讓上皇服下……
她一直苦惱,可如今,這個時機可不正好,雖然不知到底能不能奏效,但總比毫無頭緒要好——若是馬道婆能順勢将之獻給康定帝,自是最好,若是不行,她再另尋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