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瞪大雙眼,恨與狠相互交織,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拼命想呼吸,卻越來越窒息。
容修又一把拔出劍,劍尖的血直墜落地,他附在容邺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他說:“兄長,父王曾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從前不是,現在依然不是。”
他還說:“容邺,我不止恨謝長綏,我也恨你,所以殺他之前,你先下去陪他們,記得代我問安……”
“你……”容邺口吐鮮血,一雙呆滞無神的眸子最後定睛在了階梯下的一群人身上。
“那是……是容邺!”沙達率先喊出聲,神情震驚不已,随後加快步伐上去。
謝長綏和姜挽月看見站在長階頂的容邺并未過于驚訝,畢竟是互相仇恨的兩個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隻是,姜挽月沒想到的是,容修竟然這麼快就殺死了妖王。
此前姜挽月見到的容修還隻是狼狽,那股無人可馴的勁依然還在,可現在……她眼中的容修雙眼赤紅無神,一臉灰敗,似乎誰落在他眼中都如同死人一般。
他見了趕來救人的謝長綏先是扯唇一笑,這抹笑卻尤其牽強,甚至難看至極,讓人心中不由得一冷。
姜挽月心下覺得奇怪,下意識上前一步,“你怎麼……”
下一瞬,她話還沒說完,一隻手驟然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往前面帶了過去,這股大勁差點把她的脖頸生生折斷。
她痛苦地皺着臉,艱難開口:“我救了你……你……你瘋了?
容修自知是用了她給的随身袋才能順利殺死容邺,可此刻他卻一眼都不正眼瞧她,而是定定盯着謝長綏。
謝長綏眯了眯眼,似乎不為所動。
随姜挽月和謝長綏一并上來的幾個首領将軍,以及他帶過來的一衆妖兵見此紛紛繞開來到了容修身邊護衛,甚至有的立刻握緊刀死死包圍謝長綏。
容修不理姜挽月,隻是對着謝長綏說:“别裝了,我知道你在乎她。”
姜挽月聞言頓時了然,容修想用她來威脅謝長綏,她心中不免嘔血。
容修和謝長綏不是号稱好兄弟嗎,來救人之前謝長綏到底知不知道容修會背叛他?!
“唔……别,别殺我……你,你搞錯了……”
此話一出,容修掐住她脖子的手霎時收緊,依然不看她因窒息而漲紅難受的臉。
謝長綏的視線一直都在姜挽月身上,他看着她在容修手裡變得越來越虛弱,那張臉越來越難看,呼吸一點點微弱起來……
周圍幾個首領的刀突然朝他逼近,他似乎才突然驚醒。
他才發現,一個人居然能這麼脆弱,脆弱到下一秒就會死去。
不久前她還精氣十足地用那雙靈動澄澈的眸子回望他,然而此刻,她便就要死了。
他曾說過,他們這種人……
哪種人——結仇無數,命中必有一死的亡命之徒。
他們不能有軟肋。
不久前他還想過,或許會有人以此來威脅他,可他沒想過這個人就是容修。
但……是他也并不意外。
他緩緩出聲,語氣很平和,平和得裡面像是摻雜了一些疲憊之态,他問:“容修,你想要什麼。”
容修還沒說話,倒是他先替他答了。
“我的命?”
頓了頓,謝長綏笑了,笑得瘆人,“也隻有這條命了。”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容修為什麼要一而再的背叛他,眼下他隻知道容修能從他身上得到的,隻有他這條命。
容修曾經壓抑着的好心态早已不複存在,他似哭似笑,臉色同姜挽月一樣難看,“不……”
“謝長綏我要的,是你的魔骨。”他字字如泣血,“是當年被你師父瞿鳴之親手換的魔骨!”
此話一出,衆人一噤,阒然無聲。
姜挽月因窒息來不及反應,可餘光卻沒錯過謝長綏的神情,那種顯然一滞的神情,隻短短幾秒,他便回神。
她閉上眼,想着,或許這個答案,是謝長綏萬萬想不到的。
謝長綏點了點頭,一派淡定從容,他說:“原來,你也想要。”
“原來,你也想要……”
“原來……你也想要啊……”
謝長綏笑了,笑出了聲,很不對勁。
他們都不對,都不對……
還有,也?
姜挽月艱難地想,為什麼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