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也算露過面了,至少那賣面具的大娘和大師兄,以及大師兄身邊的人是見過她的。
回去的路上幾乎沒什麼修士,這些修士多半都去看熱鬧了,索性她收了狐狸面具,一路吃着謝長綏買的栗子糕步伐輕快地走着回去。
謝長綏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旁,不過這也是她要求的。
她要他跟着走一趟,有事與他說。
回到寮房,她合上門,當着他的面攤開手,一把外表普通的劍逐漸在她手中凝結成形。
旋即,她手腕一轉把劍放于桌面,坐在凳子上,擡眼看向他,“你的劍,還你。”
謝長綏掃視一眼這把熟悉而陌生的劍,并不接,而是說道:“它既認你做了主,那它從今往後便是你的,又何來我的劍這一說法?”
姜挽月不信,挑眉道:“你當真舍得?更何況它也不屬于我。”
他輕笑一聲:“如何舍不得,這把劍在你手中和在我手中又有什麼區别?”
總歸他們二人的目的都是一緻的。
“還是有區别的。”她微蹙眉細細想了想,繼而又道:“你的便是你的,我的才是我的,這把劍應該陪了你很長時間……所以,它不屬于我。”
“可它認了你。”
謝長綏突然出聲,擡眸沉沉看她一眼,“你應該不會不知道,這劍到了我手中形如廢鐵,與其如此,又何必給我?”
那天,她分明看得清楚,他連一把劍都拔不出,更無法做到感應到它,遑論繼續修劍了。
思及此,他扯唇一笑,眼底劃過一抹輕嘲:“我早就不修劍道了。”
他又繼續說道:“蘇輕竹,這把劍是你的,在那天的時候就是了。”
“從今往後,它都與我無關。”
姜挽月頓時有些啞然,同時也有些意外,她之前還以為他是為了利用自己……看來的确是她想多了。
她似有所思點點頭,認真看向他,應聲:“多謝。”
“不過劍上的名字是你刻的嗎?”她詢問道:”它是叫浮光吧?”
眼下這把劍已經被師父設法變成了一把極為普通尋常的劍,劍身上更是不見“浮光”二字。
謝長綏垂眸看着姜挽月從劍鞘中拔出一半的劍身,他應了聲“嗯”。
“這把劍是我從凡界的一處禁地所取,在我之前大概從未有人能将它拔出,而打造它的人幾百年前便飛升成仙不知所蹤,至于是死是活,無人得知。”
姜挽月收了劍打量他片刻,突然蹙眉發問:“謝長綏,我能問問你的師父是誰嗎?”
之前謝長綏曾說過他的師父早死了,現在想來,她其實不太信的。
她思來想去,總覺得他和太玄劍宗有關系,而且極有可能,他的師父就是瞿宗主。
也果不其然,下一秒謝長綏的話就應證了她的所想。
他冰冷地吐出三個字:“瞿鳴之。”
瞿鳴之,大概是瞿宗主本名。
他不過短短一句話,便陡然間讓姜挽月後背發涼,她也不敢再多言。
他們師徒二人吧,一個要她殺了他,一個又很明顯的表達出了對另一個的不善。
倒是苦了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的她。
瞿宗主自然是好人,她也相信瞿宗主,更理解瞿宗主想要誅邪除惡的苦心。
可她看着眼前的謝長綏,又覺得他也時好時壞的。
但大魔頭嘛,總歸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她正想得出神,耳中突然傳來謝長綏含了深意的話,她聽見謝長綏問:“在想什麼,難不成姑娘認識我說的這個人?”
她猛然對上他的眸子,微怔。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這是在試探什麼嗎?
還是說他已經猜到了她是太玄劍宗派來接近他的人?
她的心思千回百轉,強裝鎮定回望了他一會兒,随後淡定搖頭,解釋說:“我隻是在想,他該不會是太玄劍宗的那位瞿宗主吧,你好像不太喜歡他?”她真假摻半地說着。
瞿鳴之的大名知道的人極少,但太玄宗主姓瞿卻是人盡皆知的,随便在街邊買一本關于修道的書就能知曉。
于是謝長綏不動聲色收回了審視觀察的目光,淡聲哂笑一聲道:“确實不太喜歡……”
他的話未盡,修長如玉的手突然把玩起桌上的一隻小茶杯,繼續方才沒說完的話:“所以你我既是同門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友,你說是不是該統一陣營?”
“出生入死的好友?”姜挽月讪讪笑開,有些受寵若驚,但問完後還是順從地點着頭,一點不帶遲疑的。
在謝長綏溫柔含笑的陰翳目光下,姜挽月點完頭還十分誠懇乖巧的補充了一句:“我們同為太初弟子自然是一緻對外的,像什麼太玄劍宗那都是我們太初的死對頭,别說你不喜歡,我比你還不喜歡,至于那什麼瞿宗主就更不用說了!”
聽完她這一席話,謝長綏心中滿意了,臉上的笑意漸深,勾着唇給她倒了杯水,推過去,“姑娘是個明白人。”
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姜挽月不太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