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燭光下,搖曳的火光隐隐在兩人的眼中跳躍,空氣似有些凝固,靜得仿佛僅剩兩人的呼吸聲。
良久,謝長綏啟唇道:“我已經多年不用劍了,隻能以屋外的桃枝教你。”
“多謝。”姜挽月頓時眉開眼笑。
她随他來到屋外。
此時,屋外夜色融融,月影遍地,春意盎然的桃樹枝條互相纏繞交錯,點點嫣紅綴入其間,給這晚冷沉的夜無端增添了幾分美。
謝長綏伸出手,袖口随之下垂,露出了骨節分明的手,修長的手指輕而易舉折下一束桃枝。
粉嫩的桃花瓣撲簌飄落,他徐徐轉身動作熟練的示範了幾招,這束桃枝在他手中,像是活了一般,動作足夠幹淨利落,一招一式精妙絕倫,又招招直逼要害,讓人竟尋不到絲毫的破綻。
姜挽月看得有些出神,不禁想,若他手中拿的是劍,那又該是如何?
一瞬的功夫,謝長綏已将桃枝反握在手中,如同握住了劍柄一般。他擡手将“劍”橫握至她胸前。
她緩緩接過,動了動唇,忽然問:“你這幾招劍術,有名字嗎?”
“少年時創下的,還未來得及取名。”他平淡的嗓音如同在說一件絲毫不起眼的小事。
姜挽月的情緒顯然比他更大,驚詫道:“這麼多年了,不起一個嗎?”
“這已經不重要了。”
“真的?”姜挽月微蹙着眉,試探着問。
謝長綏靜靜地看着她,沉默一瞬,再開口笑道:“不如蘇姑娘替我起一個,如何?”
姜挽月誠懇地說道:“你的劍招我很喜歡,既然你創下了這套劍招,就該賦予他們正式的名字。”
思忖片刻,她的餘光瞥見桃樹下滿地被鍍了層銀輝的桃花瓣,随即她揚唇一笑:“那我就替你起一個。”
“……月影弄花,春桃十三式。”
她沖他眨了下眼,“你覺得怎麼樣?”
少女脆生生的嗓音中夾雜了笑意,雙眸中也是無比真誠幹淨的眼神,她靈動的眼神中似藏了幾分讓人不易察覺的期待。
姜挽月惹得他不禁低聲失笑,他銳評道:“蘇姑娘,你起的名字可真長啊……”
“不喜歡?”姜挽月頓時有些失望。
謝長綏又道:“勝在悅耳,卻少了幾分氣勢。”
“氣勢都是用來吓唬别人的,難道你需要以勢唬人?”
謝長綏:“……”
“你喜歡便好。”
這晚姜挽月學劍直到天亮。
容修出門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極其詭異的畫面。
隻見謝長綏正靠着廊柱認真的欣賞着姜挽月玩桃枝,而姜挽月則玩得不亦樂乎,美曰其名為練劍。
一定是他的打開方式不對。
他黑着臉“啪”的一下把門關上,真是見鬼了。
他分明記得謝長綏不近女色,從前有個女妖心懷不軌試圖蠱惑他,最終都毫不例外慘死在了他的劍下。
如今倒好,教上女人練劍了。
容修的關門聲生生打斷了姜挽月練劍,她把手裡的桃枝随手插在地上,然後幾步上了台階。
她敲了敲容修的房門,套着近乎:“謝公子,你是餓了嗎,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你覺得好不好?”
開玩笑,她肯定不會親自動手的。
一晚上的功夫,又原形畢露。
謝長綏哂笑一聲,轉身回了房間。
“離我遠點。”容修則在房中面無表情開口,“不然殺了你。”
姜挽月再次遭受無情的拒絕,她頓時倍感挫敗。
請問大魔頭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這麼多天相處下來,除了想殺她就不能有點别的想法嗎?
好在“容修”攔着,暫時他還動不了她。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幾個婢女不知從哪過來的,拉着姜挽月往房間走,“姑娘,該洗漱上妝了。”
“随便畫畫就行,不用太認真。”
“那怎麼可以,出嫁可是女子人生中唯一一次最美的一天。”
姜挽月一時語塞:“做做戲就好了,夫人沒說嗎?”
幾個婢女搖搖頭,“奴婢不知道姑娘在說什麼。”
被迫有了待嫁感的姜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