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玉萱眼圈泛紅,盈盈淚光襯出她的楚楚可憐,她的話擲地有聲:“若是因我逃婚一事而讓萬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被連累,我甯願嫁給那纨绔的郡王!”
她到底是低估了離平王的手段,她原以為她爹好歹是個大将軍,就算離平王再怎麼一手遮天也不會真的拿她的爹娘如何……
到底是她一個女兒家什麼都不懂,自以為是的給爹娘添了這麼大一端禍事。
楊峻被萬玉萱打完,臉上紅了一片,他卻不惱,誠懇的認錯:“是我對不住你玉萱,我隻是一時迷了心竅,不忍心讓你去那吃人的王府!”
“他們,他們簡直不是人,竟然想讓你嫁給将要拜入仙門的小郡王,誰不知道仙門弟子一旦入了門就不再過問前塵往事,更不許動私情,他若是能好生待你也罷,但偏偏,你嫁給他形同嫁給了一個死人啊!你讓我怎麼敢讓你回去?”
“可是現在有難的是我的親生父母,我怎麼能為了一己私欲就棄家族而不顧?”萬玉萱說完便擦淨眼淚,眼底閃過堅定的目光,看向姜挽月,“姑娘,你們是我爹娘派來的人嗎?”
姜挽月點了點頭,說道:“你失蹤的這段日子,你的爹娘都很擔心你。”
“好,我随你們回去。”
*
天色漸亮,晨曦微露。
姜挽月推門而進的時候,大片橘色暖光跟着傾灑下來,她站在桌邊渴得趕緊給自己倒了幾杯水喝。
身後身形颀長高大的男人後腳跟了進來,逆着初升的朝陽,姜挽月側眸望過去的時候隻能瞧見他朦胧不清的臉,以及線條優越的下颌線,
她眼神對比了一下,她大概剛到這人的肩膀,目測他得有一米九了。
她最後喝了口水,暗自腹诽他沒事長這麼高幹嘛,這氣勢還怪壓迫人的。
這時,謝長綏忽然在她身側開口:“人已經找回來了,後面的事我們無需再插手。”
“做人要言而有信,做事也得講究一個有始有終嘛。”姜挽月不經意開口,言語間似閑談玩笑,她偏頭笑:“俗話說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謝長綏扯唇極淡地笑了一聲:“你倒是好心,方才楊峻要殺你的時候可不見得手下留情。”
“因為我和他不一樣。”姜挽月說。
“有何不同?”
姜挽月胡說八道:“楊峻想要保護萬玉萱,以為我意圖不軌所以想殺我,而我為了錢财,也可以不計前嫌幫助他們。”
“目的不同。”
“啧,麻煩。”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姜挽月愣了一瞬,尋着聲看向屋子的最裡面。
不知容修在房間裡睡了多久,他緊擰着眉從床上坐直,眼神似冬月飄雪一樣冰冷,他說:“想救人救到底,你們兩個去,我不去!”
“……”姜挽月被他的話生生嗆住,頓了頓,她抛下謝長綏朝着容修走了過去,随後一本正經道:“謝公子你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呢,你不是白天才答應過要保護我嗎,想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麼和王府的人鬥?”
容修聽完依舊面無表情,隻是看了一眼謝長綏,冷笑:“我可沒答應,答應的是他。”
姜挽月回頭看向謝長綏,後者毫無心理負擔的開口:“嗯,我替他答應的。”
姜挽月:“……”
好吧,原本也沒指望過他們,她還想着借此機會和“謝長綏”套套近乎,誰知這人面冷心也冷,根本難以靠近。
此前萬将軍不知道她被夫人安排到了西廂房,所以這才讓他們三人有機會碰面。
後來容修去找了管事的,管事又分配了兩個房間出來。
西廂房被容修鸠占鵲巢,她隻好重新挑了間房。
她取出懷裡微皺的朱砂紙,研墨提筆,片刻功夫,婚書上已經被寫滿了一行一行的字。
最後她徐徐落筆,寫下男女雙方的姓名。
緊接着,半空中漂浮起姻緣書,上面關于萬玉萱的結局還未更改,仍是死路一條。
她把婚書妥帖的收在懷中,然後又讓人帶路,去找了萬玉萱。
此時的萬玉萱正在萬夫人懷裡抹眼淚,兩個人似乎抱在一起哭了好一會兒了,站定在一旁的萬将軍也平息了怒火,看着萬玉萱的眼神要多了幾分于心不忍。
萬将軍沉沉的歎道:“萱兒,我知道是爹爹對不住你,可是你們之間的這門親早就鬧到了聖上面前,所以爹爹才一時糊塗答應了婚事,眼下除非小郡王不願意,否則……”
“是啊,都是我們做爹娘的對不住你,這才逼得你不得不逃婚。你從小到大被我們嬌養着長大,外面有多少危險你知道嗎,身無分文什麼都不懂就敢離家出走,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要是早知你決心不願嫁,我們就算拼了老命也會想辦法護着你,你何必一個人逃婚避着我們呢?”萬夫人道。
“爹,娘,你們什麼都不用說了,現如今女兒知道該怎麼選擇了……再說了,這個世道本就如此,男子抛下新婚妻子拜入仙門永不再回的也有許多,女兒無非是和這些人的命運相同罷了。”萬玉萱頓了頓,哽咽道:“女兒願嫁,隻希望離平王能放過我們家。”
姜挽月靜靜地在外面看了他們一會兒,直到他們說完話才敲了敲門。
堂屋裡的幾人聞聲紛紛不動聲色整理了一下儀容,萬夫人率先開口:“還未謝過道長幫我們找回萱兒,我這就安排人把金子準備好……”
“不必了。”姜挽月打斷萬夫人的話,“我想拿金子換三封舉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