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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青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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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節預警,請慎看:

本章及後兩兩章為三卷高/潮情節,也是全文目前為止最高/潮情節,情節所描述的巨大轉折會創傷主角團,創口比較大,尤其是針對主要角色來說。

大綱中原有的設定,我想遵照内心所想,寫下去。感謝支持。

————

平康初年,臘月初一。

長安,太極宮。

大雪綿密,半刻也未停,那天穹裡的神者似乎毫不吝啬,揚下彌天的碎銀,讓它們下得大方,鋪張。

年末的大雪本是個預兆來年農事大豐的好兆頭,然而當今禦座上的帝王卻因它而生出了顧慮。近日,江南東西兩道部分州縣上奏的牒文通過進奏院呈遞至禦前,官員們反映說當地遭遇了不同程度凍雨的侵襲。

又一批牒文入京,成堆磊在案上,平康帝打開浮頭的一本翻閱後便将它放回了原位,調眼看出窗外,上蒼的筆觸并不溫和,描白了一脈連一脈的殿脊,将人間圈禁在了寥落無色的牢籠裡。

一個月前,太極宮廣場前還不是這般景象。一個月前,那場秋雨方停,長安出現了豔陽天,平康帝的登基大典如期舉行,他從太極殿的序門走出時,晴光照徹寰宇,照得他滿身華彩,他邁步時垂眼,看到自己手中的玉笏和绛紗吉服的大袖飄飄。

他登高即位,在隆重的黃麾大仗中跪授冊書、玉寶,最後立于丹墀的頂端回過身,階底的各國諸侯、諸衛禁軍和群臣整肅面容,伏稱萬歲。他們的聲音和禮樂共鳴,至今仍響在他的腦海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禮成,平康帝從此刻成為了大秦的至尊國器,擁有至高無上的支配一切的權力。他亢奮,卻也惶恐。支配權力的目的是治國,而大秦擁有萬裡江山,治國的命題是如此浩繁深奧。他的指尖觸摸到了宸極,又從它的邊緣收了回來。

他再一次向階下看去,當中缺失了部分人的身影,太子秦舒,齊王秦蔚,靖王秦衍。他的惶恐之感愈發強烈。

平康帝的手觸及牒文的邊緣,又收了回來。他不是刻意冷落它們,而它們也沒有被冷落太久。侍者察覺到了君王的惶恐,為之解憂。

牒文被翻開時,發出一聲又硬又脆的鳴響。平康帝抛開雪色,向他的侍者看去,看到與之相反的一種霁色。

他多次為他的一副殘軀抱憾,然而溫緒的智謀養活了他的眼睛,當他的目光認真掠過牒文中時,仿佛縱深萬裡,映照出了大秦的山河影。

“如何?”平康帝懼怕見到山河間的波折,紙頁間的褶皺,甚至不敢窺探一二,隻能借助他人的眼睛觀覽。

溫緒擡眼,看向他笑道:“陛下不必憂心,後來上奏的江南兩道官員在牒文中反映:各州縣的凍雨已有漸停之勢,正在例行防災中,并未出現極險的災情。”

平康帝松了口氣,抿了一口放涼的茶水又問:“司天台近日的天象如何?今年這場雪來得早,南面又遇凍雨,朕總覺得不放心。”

溫緒合上手中的牒文,探身為他添上熱茶,“祁懷允于今早上奏的牒文中說,火星于十月進入太微桓,而後穩于太微不出,此乃君主有德之象,是故天降祥瑞,賜以大雪,至于江南的凍雨,是因今歲較之往年更為嚴寒罷了。”

“如此朕就放心了。”平康帝聽後颔首,“近日各國君主首領和各州官員已經離京,阖宮上下安甯無事,朕準備讓平康軍撤回萬年縣,限今日亥正撤離完畢。”

平康帝的登基大典舉行前,平康軍兩萬軍馬被聖旨召入長安,寄宿于西苑北衙禁軍軍營中,一來參與閱兵儀式以壯軍容,二來協助南北衙于各色人等入京朝賀的當口,在宮禁方面發揮警衛的作用,當下大典已經結束,平康軍需返回駐地。

溫緒俯身道:“臣這就去傳旨。”

——

酉正,舍人院。

杜郁茂跨出殿門正要下階時,階下聚了一群官員,趕上階來。

“杜舍人!”

“小閣老!”

他們是進奏院的幾位主事,把他堵在了階頂,應該是為了江南兩道突遭凍雨一事。

“杜舍人,”一位主事追問:“江南各道的牒文應當都呈至禦前了吧?眼下是預防災情還是預備赈災救災,朝中也該有所議論了,兩日過去,怎麼沒聽到什麼聲響呢?”

杜郁茂唯有如實道:“舍人院早就把牒文呈至太極宮了,不過陛下尚未針對此事進行研判部署,今日隻下了一道口谕,命平康軍撤出西苑,返回萬年縣。”

“這是為何?”又有一位主事道:“那十幾封牒文中的口吻相當緊急,陛下為何置之不理?”

杜郁茂道:“我也甚覺奇怪,陛下的态度有些不尋常,我正要去中書省處尋段學士,不如諸位同我一同前往,咱們擱一處商議個對策,向陛下問明才是。”

幾位主事點着花白的頭,紛紛道好,相互攙扶着往階下走,“滑,小閣老當心。”其中一人回過臉提醒他。

杜郁茂下了一階,靴底踩在台矶上微微打滑,他駐足遠望,整座宮城失去了紋理,它被茫茫的大雪完全覆蓋了。

——

酉正,四門館。

授課結束後,咨閱告别她的學生走出殿門,席淺潾走近,為她披上大氅,她行至階邊,望向遠處問:“這兩日江南兩道上奏的牒文,朝中是如何批示的?”

席淺潾回道:“尚未收到消息,隻聽說太極宮下了道口谕,命平康軍返回駐地。”

“不合常理。”咨閱蹙眉,“至少皇兄在國事上是從不疏忽的,今晚就在館裡用膳,之後拜見太極宮,我向皇兄問明情況。”

席淺潾俯身應是,聽到身邊人飲着風,暗歎一聲。

“殿下,”他遞給她一封信箋,“南面來的,走得兵驿,說是讓殿下親啟。”

細想其中的關節,便是有人通過兵部直接向她傳遞某種消息。咨閱問道:“是燕卿?”

席淺潾也是這般推測:“想必是了。”

咨閱打開信箋,默讀起來,突然之間,她邁步向階下走去,因為步子邁得慌張急促,腳下濕滑,栽倒後徑直從階頂

滾落下去。

這讓席淺潾猝不及防,“殿下!”他追下階,蹲下來攙扶她,咨閱擡起一膝,并不起身,額頭枕在他的膝上緩了片刻,她的兩肩因為疼痛和冷在他掌心微微顫抖着。

“殿下,”他不知她為何如此慌急,“臣去宣司藥來。”

她擡眸,望着他搖頭,眸底泛出動蕩不安的雪光。

——

平康初年,十一月十五日。武州。

唐頌和兩個牧丁一起清理了馬槽裡的雪和雜物,往當中加了草料。城門處走來一行人,她回身望過去,見到武州都督衛韬帶着五位将領正往城内走來。

秦衍修好一匹馬的馬蹄,起身迎了上去。“殿下,”衛韬揚着手中一封牒文走近他,面色看起來十分凝重。

秦衍接過他遞來的軍報,垂眼翻看起來,“豐州天德那邊兒來的軍報?”

衛韬颔首:“說是有軍情,讓咱們邊境都留意起來,做好協防。”

大雪壓上去,壓低了秦衍的眼睫,唐頌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聽衛韬在一旁陳述牒文上的詳情:“天德軍裡混進了突厥的兩個間人,燒了一車糧草,好在他們是當場發現了,及時止了損。”

“以往沒聽說過境外間人混入軍中的事件。”秦衍将牒文來回翻看了數遍。

“咱們這兒沒有,”衛韬道:“豐州這是第二起了,半個月前就有一次,間人在軍中作亂,殺了天德軍一個兵員,軍報發回長安,不知為何,朝中沒有作出批示。”

唐頌距他們有一箭之地,相隔不遠,但因寒風的阻撓,他們的對話聽起來有些不明朗,她向他們走去時,秦衍合上了手中的牒文,問道:“豐州那邊自查了沒有?”

“查了,哪兒能不查。”衛韬咳嗽了一聲說:“可惜線索不明,說是那間人在軍中潛伏已久,事情敗露後,自我了結了,沒來得及攔下,查他的履曆,僞造得是咱們大秦的戶籍,難怪是個孤兒。”

孤兒。

唐頌駐足,腳踝陷入了松軟的雪層,不斷下墜。

秦衍的一側斷眉正對着她,她看到他的眉峰緊緊皺了起來,“那間人什麼時候入的伍?他們查清楚沒有?”

衛韬凝神,想了想點頭,“順永三十六年,月份……八月!對,是八月。”

順永三十六年八月。

唐頌想要發聲,她啟齒,被迫吞咽下了一口雪風,它緊攥她的喉舌,鉗制她的脖頸,她失聲,僵冷,終于等到秦衍擡眼向她望過來。

他眼中降臨的這場大雪将她掩埋,她不斷地下墜,下墜。

——

平康初年,臘月初一,戌初。

嘉猷門。

一名太監端着一盞油燈過了門,遙見一人打鹹福殿那面走來,他蹚着雪迎上去,見是尚儀局的一位宮人。“上官典贊。”他走到人的面前行禮寒暄:“您出宮去?怎麼打這兒走?”

上官蒼蒼對着他笑了笑,“走個近路。”

太監同她說笑:“奴婢猜,是今兒晚上世子爺打宮城的背處走,接您來了吧。”

上官蒼蒼笑稱:“差不多吧。”

太監把手裡的油燈遞給她,“您拿着,這段路黑燈瞎火的,況又下着雪,不好走。”

“公公留着吧。”蒼蒼道謝。

“奴婢到鹹福殿交辦差事,就在近處,千步廊裡好走呢。”太監擡了擡手,“姑娘拿着。”

他是掖庭宮裡的老太監,為人很和善,從前她在雲韻府時,兩人有過多次言談來往,算說是熟人了。于是蒼蒼沒有再推拒,接過了那盞油燈,又道了聲謝。

太監對上燈下一雙明眸,感歎般的笑,“真好,姑娘的日子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蒼蒼也笑:“托公公的福呢。”

太監一揮手,背着她走了,“晚了,不耽擱姑娘的腿腳了,姑娘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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