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衡也搖頭,“大姐,你生意場上可是得罪了什麼人?平常人家哪有這個膽量得罪榮伯公府,我思來想去也覺得這是一個圈套,否則他們怎麼單單挑了姐夫省親的日子強擄了他們,這分明就是在逼你就範!一旦你交了贖金,他們父子恐怕真的回不來了。”
立衡被蘇衡那句回不來了震得魂魄頓失,“不,不會的,你快想想法子救救他們……”
汪氏發了話:“報官吧!出了這種家醜也不要顧什麼臉面了,立刻去京兆府報案,請她們幫忙将那夥綁匪捉拿歸案!”
“不能報官!”立衡攔住汪氏,“絕對不能報官,一旦他們知道我走漏了風聲,一定會對阿玉不利的!”
“混賬,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擔心這些,當務之急是趕緊抓住綁匪才能盡早救回成玉,你攔着不讓報官,那成玉的境地就更危險了!”
“不!”立衡超出平常的強硬,“你們不讓我叫贖金救人也就罷了,現在還要報官走漏風聲,你們一個個居心何在?”
“這事不用你們管,我自己會處理!”
“大姐你别激動!”蘇衡攔住立衡,“你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做傻事,有什麼事大家商量着解決,萬一出了情況也好有個對策,你……”
立衡一把推開蘇衡,“夠了!綁匪綁的是我的男人和兒子,你們當然會說風涼話了,你扪心自問今天要是你的夫郎性命攸關,你也能這麼冷靜嗎?!”
蘇衡住了嘴,任着立衡出了房間。立衡現在正在氣頭上,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管家,快去請母親回來!”榮婕應了一聲,趕忙出府去尋沅宥回家主持大局。
還未等沅宥回府,當晚沅立衡便按照綁匪指示獨自赴約。
綁匪選的地兒偏僻異常,立衡照着指引來到一處凄涼破敗的荒廟,這裡聽不見一丁點喧鬧的人聲,隻有偶爾幾道夜鳥凄厲的哀鳴打破這令人膽寒的死寂。
“他們在哪兒?”
蒙面人朝她身後望了望,“東西都帶來了嗎?”
“我要見他!你要是敢傷害他們一根毫毛,那你一分錢都别想得到!”
蒙面人甩手,“帶走!”
蒙面人領着立衡往林子深處走去,樹高林密,地上覆着厚厚一層落葉,偶爾灑落下幾點斑駁蒼涼的月光。立衡跟着七拐八拐,越往深處走她就越發膽顫,一股濃厚的未知的危險籠罩在心頭。
莫約兩刻鐘後,幽黑的深林裡照出一抹微弱的火光。
沅立衡猛地推開破舊腐朽的木門,穿過空敞荒蕪的前院,乃見前面不遠的抹角處微微有燈火閃出。立衡眼睛一亮,急急朝那抹燈火閃爍處奔去。
吱吖一聲,響動驚住了成玉,他閉着眼緊緊抱住了弘安,“别怕,别怕……我們很快就能見到娘親了……”
“阿玉——!”
夢境一般,成玉看到立衡出現在眼前,他不敢出聲,他怕這又是一場幻境。
“阿玉……你怎麼了?”立衡輕輕摟着顫抖的成玉,“别怕,是我,是我來救你了,阿玉。”
立衡緊緊箍着成玉和弘安,失而複得的喜悅占據了心頭。
“爹爹,娘親真的來接我們回家了……”成玉聽到兒子的呼喚,他猛地擡起頭撲到立衡懷裡哭個不停。
立衡輕輕拍着成玉的背溫聲安慰他,“沒事,已經沒事了,我們來接你們回家。”
咚的一聲,刀鞘落在地上,蒙面人粗粝的聲音打斷了屋内溫馨的氛圍。
“這人你也見了,我們可是信守承諾,他們倆毫發無損。”蒙面人伸出手,“我要的東西呢?”
立衡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扔到旁邊鋪滿灰塵的木桌上,“放我們走!”
“這是自然,不過嘛……你得留個信物,萬一你耍我們,我也好去官府讨個說法。”
蒙面人一招手,後頭就冒出兩個人,一個攥着契書,一個端着印泥,“摁手印吧,摁完你們就可以走了。”
“你們說話算數。”蒙面人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我們最講信用了。少啰嗦,快點摁!”
“從今以後别再來找我的麻煩!”沅立衡深深望了他一眼,在契書上摁下手印。
車轱辘幽幽滾着,在泥地裡印了一串轍痕。
立衡駕着車一言不發,成玉抱着睡熟的弘安探頭看了一眼,這不是回府的路。“妻主……咱們這是去哪兒?”
“夜深了,城中宵禁,咱們今晚去别莊歇息。”成玉嗯了一聲,放下簾子坐回了車廂。
……
立衡攬着成玉,方才那股英勇之氣陡然褪去,現在心中隻剩下無盡的後怕。
她不敢去想明天母親發現庫房失竊會如何,更不敢想那夥綁匪找上門來會如何……可是不論如何,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都不能讓成玉和弘安受到一丁點傷害。要罵要打要殺,就沖她一個人來吧。
“妻主,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成玉縮在立衡懷中泣不成聲,如果不是他,立衡也不會被脅迫,這都是他的錯……
“胡說什麼,這跟你沒關系,别胡思亂想,快休息吧。”
立衡手上更用力了些,“阿玉,你和弘兒乖乖的呆在這兒,哪兒都不要去,知道麼。”
成玉從她懷裡擡起頭,“妻主……”
“别問。”立衡摁住他的唇,“什麼都别問。”
成玉的淚滾濕了她的手心,“這一次聽我的好麼。”
成玉趴在她懷裡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