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景衍聽完深思片刻,“善。待明日早朝,太史令可要配合好朕。”
“臣遵旨。”宋安年坐下與長孫景衍繼續說着些什麼,站在台上的劉萋萋緊緊盯着兩人,聽着他們的談話眉頭緊鎖,指甲也深深刻進木制的圍欄中。
直到長孫景衍身邊的宦官高弋陽過來喊她,“宸良人,陛下看樣子與太史令還要談些時候,外面風寒,良人還是先進屋去吧。”
“好。”劉萋萋嘴上應着,眼睛卻依舊盯着景和帝不放。良久,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紫荊,扶吾屋裡去吧。”
紫荊是劉萋萋的貼身宮女,聽見劉萋萋喚她趕忙過來,兩人一起回了屋,但過段時間後紫荊卻一人開門出來了。
“诶?你幹什麼去?”高弋陽拉住要走的小宮女詢問道。
“高公公,良人突然想吃酸梅,殿内沒有,奴婢到膳食坊尋一尋。”
高弋陽斜眼抽了這宮女一眼,“去吧,從後面過去,别擾了陛下。”
“是。”
紫荊提着燈消失在了黑暗中。夜半,尚未安眠的劉丞相已經收到了來自宮内的密信。
這一夜,注定是難眠的。
陳婉眼底挂着深深的黑眼圈,聽到宮女傳報皇太後尋她,隻淡淡應了句,就起身洗漱準備前往永壽殿。
一路上陳婉哈欠連天,雖然知道皇太後必會尋來,但她昨夜實在是難以安眠。陳婉坐在永壽殿聽着皇太後的詢問,心思早已跑到了朝堂上去。
皇太後看着神遊的皇後不由得皺起眉頭,她停下絮叨的話語,邀陳婉一起用早膳。陳婉跟着草草用了幾口,又開始想念小廚房的油餅,不知道自己不在,月兒會不會吃多了。
“哎——”皇太後放下碗筷,跟陳婉必要的聯絡還是要有的,可還未再開口,就聽見一聲阿娘。
陳婉随着宮人一同起身,“妾身參見陛下。”
“皇後也在,甚好,朕還想等會兒去尋你呢。”
皇太後起身将長孫景衍拉到桌邊,又命人上了一套食具,早朝太早了,這時候的長孫景衍還未用早膳。
“景衍,快用些吧。”皇太後如同一個慈母那般疼愛着自己的孩兒,她一手轉着佛珠,一手為長孫景衍布菜。
“謝阿娘。”長孫景衍匆匆用過,陳婉依舊有些心不在焉,看長孫景衍的樣子,應該是不想找事,這太史令果然好用。
忽然,正在用膳的長孫景衍冒出一句,“婉兒,三日後,你随朕一起,去雲脈山春祭。”
那不就是正月十六,陳婉第一反應是答應女兒的上元節去不了了,條件反射想要拒絕,話要出口卻又生生給咽了回去。
春祭?這隻是民間會舉行的祭祀,皇家少有,可見是太史令提的主意。
陳婉猶豫兩秒,柔聲問道:“陛下,突然春祭,可是跟昨日血月有關?”
長孫景衍咽下一口粥後擡眼看向陳婉,隻見陳婉面色憔悴,神情恍惚,想來是已經知道了那些流言蜚語,心中惶恐。
“是,太史令說了,春祭一事一石二鳥,既能驅散宮中邪氣,也可壓壓民間的流言。”長孫景衍這邊剛說完,皇太後立刻接上。
“宮中邪氣?可是那巫蠱?本宮都已經下令嚴查,怎麼還有宮人去做。”她不停轉着佛珠,嘴中念念有詞。
長孫景衍面色微柔,“太史令說是有奸人做法,左右不過是那群喪家之狗做的。”皇太後聽長孫景衍一提有些微愣,“是你皇叔他們?”
“不,阿娘,是朕的好二哥,他還活着。”
陳婉聞言一驚,二皇子不是已經死了嗎?當年二皇子謀反失敗逃離,被追兵誅殺于途中,陳婉還見過那屍體呢。
皇太後也十分震驚,可長孫景衍說到這裡,卻十分溫柔的看向陳婉。
“婉兒,是陳都尉傳來的密信,他喬裝深入到唔姆族,卻偶然發現了瑞王的蹤迹。”
提起這個二哥長孫景衍也是有些後怕,瑞王能力高強,尤其是作為将帥時領兵的能力。長孫景衍當初一直以為自己這個二哥會當上大将軍守衛赤燕國,卻沒想他野心那麼大,想要圖謀皇位。
阿弟——收到陳千樾的消息,陳婉本應是高興的。可整整一個冬天陳千樾連封家書都沒有寄來,現在又突然得知陳千樾深入敵人陣營,一時間,陳婉的心情無比複雜。
“可陛下......宮外的那些流言?”陳婉咬唇,此刻的她看上去是那般柔弱無助,長孫景衍見狀長歎一聲。
“婉兒,朕相信你的。”長孫景衍執起陳婉的手說道:“朕知道,朕的婉兒不會去做那邪事。”
陳婉望着長孫景衍的雙眸,滿眼感動之色。皇太後面色微紅,開口做了惡人。“快用膳吧,一會兒要冷了。”
陪皇太後用完早膳,長孫景衍留了下來,他還有些話要跟皇太後說,陳婉起身告退,待出了永壽殿,陳婉回頭望着關上的宮門,方才變了臉色。
感動?開什麼玩笑,那些詛咒什麼的,都是陳婉玩剩下的,隻是瞞的很好,長孫景衍一直不知道罷了。
回想起自己當初因為長孫景衍寵愛别人時紮的草人,陳婉臉上閃過一絲羞赧。現在真的感覺,當時的自己太過瘋狂了。
不過好在,流言這件事情算是解決了。陳婉又想起女兒,上元節是出去玩不成了,回去怕是需要好一頓哄,等夏日南下遊玩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