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就在這時,姜美人懷中的大皇子瘋狂掙紮起來,長孫弘毅揮舞着小胖手,對着長孫景衍要抱抱。
他癡癡笑着,臉上紅彤彤一片,小小的虎頭帽也在掙紮間掉了下來。
見到此景,長孫景衍長歎一口氣,隻得把陳婉放下來,起身去抱那可愛的孩兒。
“來,阿爹抱,阿爹帶你去看燈好不好?”
長孫景衍帶着兒子漸漸走遠了,姜美人走到陳婉身邊,面露愧疚之色。
“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向殿下恕罪,妾身先是冒犯了殿下,現在又擾了殿下的好事。”
“無妨。”陳婉擺擺手,她還要感謝姜美人的出現呢,不然今夜估計很難跑掉了,也不知道長孫景衍怎麼會有那麼大的精力,忙一整天了還不忘睡美人。
姜美人還是十分愧疚,她微紅着雙眼看着陳婉,“殿下終于盼到這日,卻被妾身攪和了,妾身真的……”
陳婉披上狐裘,對着這個從王府一直跟到皇宮的妾室微微笑道:“沒事的,其實本宮,已經不想再生一個孩子了。”
“啊?”姜美人震驚,不解的望着陳婉轉身的背影。
“那太子之位?”
“也許以後會過個孩子在身邊吧……”
陳婉離開了,可她留下的話卻如陣陣驚雷,一直響徹在姜美人耳中。
終于,她終于等到這日了麼?
自古立嫡立長,她一個什麼背景都沒有的下等妾室,卻陰差陽錯的生下了陛下的第一個孩子,無論皇後殿下會不會對她下手,她都是這個皇宮内最惹眼的靶子。
一直以來,她都十分低調,生怕被人注意到。如果可以将孩子送給皇後殿下,那他們母子二人都會擁有這後宮中最強的庇護,再也不用躲在陰暗的角落中。
但是皇後還十分年輕,會生下自己的兒子,她不能去皇後面前晃悠,隻怕一句話說不妥,讓本就如履薄冰的他們,突然消失在後宮中。
可現在這個機會終于來了,況且,要是皇後選擇的是她的兒子,那太子之位不也手到擒來。
姜美人不貪心,但能坐上高位,從此大富大貴一生,再也不用過朝不保夕的生活,誰會拒絕呢。
姜美人望着陳婉離去的背影出神,直到貼身宮女來喊她,說陛下已經抱着大皇子看不見了,姜美人才收回飄散出去的思緒,起身去追皇帝陛下。
冬去春來,休養好的宋夫人又一次霸占了景和帝,隻不過懷孕的劉萋萋也不是省油的燈,兩個女人無聲的戰鬥,卻拉扯着長孫景衍無法再踏入椒房殿。
陳婉對此很高興,等春日裡選了新人,長孫景衍應該就不會再想着自己了,自己也可以騰出手,好好的部署一些能讓陳家根基不斷的東西。
陳家是因為甯州王的武功功績起身,雖然是名噪一時的大家族,但根基還是有些淺薄,使得前世抄家時,無人可以躲過。
如果幫助阿弟脫離死亡的結局,憑阿兄阿弟一文一武,就是阿爹離世,陳家也能好好的吧。
更何況自己已經不給他長孫景衍“搗亂了”。
陳婉一席單衣坐在榻上看着手中的家書,信上阿兄說已經将答應徐文道,在徐州的三所私塾辦好,并開始準備招生。
看樣子要開始準備拜師宴了。
陳婉将書信燒毀,有冷風穿過紗帳吹進來,燒起的灰塵四散,惹得陳婉打了一個噴嚏。
徐蟬衣剛好走進來看到,她将手上端着的碗放在餐桌上,去衣櫃中拿出厚衣服給陳婉披上。
哪怕寒冬已過,初春的寒氣依舊不能小觑,陳婉抱起手爐,披着衣服整個人窩進帳中。
“本宮已經聞到香味了,今日又做了什麼好吃的來誘惑吾?”
“哈哈殿下的鼻子越來越靈敏了,奴婢還專門封了蓋的。”
陳婉笑着打開放到案上的湯蠱,湯蠱粗壯滾圓的造型是徐蟬衣專門尋人燒制的,就為了在冬日裡多熬些湯為皇後滋補。
也許是徐蟬衣湯水的效果好,如今的陳婉竟不再覺得寒氣可怕,甚至很多時候衣裳穿多了還會覺得熱。
太醫把了脈,說是氣血很足,也越來越健康。
李嬷嬷對此是最高興的,陳婉以前跟所有身子也有些寒,尤其是每個月來月事的時候,往往疼痛難忍,需要靜卧三日,可如今疼痛好了不少。
于是李嬷嬷慢慢對徐蟬衣也放開了心扉,經常帶她走進走出的,教她宮中各項事宜,并為她好好坐實了大宮女的名号。
現在的徐蟬衣出門,再也不會有不認識她的人,各種人際關系,嫔妃封号,徐蟬衣也通通了如指掌。
可以說,她已經成長為陳婉堅實的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