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更是面目陰沉，她拉了下徐蟬衣的衣袖，質問道：“你怎麼能将下水做給殿下吃。”

“啊？”徐蟬衣呆住了，但很快她便想起來，在古代這些豬下水基本上都是被扔掉的，隻有一些連飯都不怎麼能吃上的賤民才會去撿。

怪不得今日送豬肚過來的宦官，臉上神色那麼詭異，原來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誤，在這尊卑分明的封建社會，給上位者吃賤民也不食的東西，是侮辱皇室的重罪。

“我..不，奴婢不是，其實下水這些東西做着很好吃的，奴婢不是有意冒犯殿下的......”徐蟬衣語無倫次的解釋着，陳婉倒是不在意的用手絹擦了擦嘴，她對這些東西也不太清楚，畢竟離的太遠了根本沒接觸過。隻有李嬷嬷跟那幾個小宮女乃庶民出生，才會了解這些。

阿綠也不躲了，趕緊走過來幫徐蟬衣說話，她其實也不懂這些，阿綠自小跟着陳婉他們幾個郎君娘子在一起長大，身為暗衛吃穿用度也不差，根本沒接觸過民生疾苦。而處理豬肚時唐廚子不在，她們兩個完全沒料到會犯下這般大錯。

“李嬷嬷，無事的，不要吓她們了。”陳婉摁着李嬷嬷的手，溫和的看向手足無措的兩人。“其實本宮沒有那麼多規矩，本宮知道蟬衣你做的膳食好吃，也相信你是無意的。”

她前世是見過徐蟬衣用一些被人們舍棄的動物下水做美食，當時宮内所有人都對此很是厭惡，可品嘗過後卻又被其美味所征服。

回想起那幾次美食大賽，徐蟬衣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況下還是沖到了最後，到後面景和帝也為了她強制下令将下水一類食物納入官民們的食譜中。

但獲此殊榮的徐蟬衣并不高興，陳婉也覺得長孫景衍做的事很不舒服，可除了表示不屑與厭惡，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也許那時候他們的想法都錯了。

“李嬷嬷你也盛一碗嘗嘗這味道吧，阿綠你們炖的豬肚雞湯多嗎？給大家都食一些吧。”

“多的多的。”阿綠小跑出去盛湯，留下徐蟬衣無措的站在陳婉身邊，拿着筷子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陳婉笑笑，“繼續給本宮布菜吧，其實本宮也很想多嘗試嘗試這些新奇的東西，隻是外面不比本宮這裡，蟬衣你在外處事還是小心些。”

“奴婢知道了，謝殿下。”徐蟬衣心中感激無比，她的手原本有些微微發抖，此刻卻安定了不少。

很快阿綠端着湯過來了，宮人們本有些猶豫，但皇後殿下在看着呢，隻得喝了起來，沒想到一喝一個不吱聲，連李嬷嬷原本不好的臉色也轉變了。

“這味道，确實不錯，老身感覺身子都暖起來了。”

陳婉慢慢用着膳，唐廚子如今手藝越來越好了，應該是因為徐蟬衣調配的那些調料，唐廚子本就是名廚，慢慢将這些都融入到自己的菜品中，做出了獨成一派的風味。

長孫月兒坐在旁邊是隻知道吃，對大人們這些奇怪的顧慮沒有一點兒興趣，見蟬衣姐姐沒啥事就沒在關注了，小嘴巴一刻不停地吃了個滾圓。

吃飽了舒服的伸個懶腰，整個人就像貓兒一樣縮到了椅子裡面，素微看見後将月兒抱起放到長榻上，一接觸到軟和的被褥，長孫月兒就昏昏沉沉的想要睡去。

過了一會兒，陳婉也差不多吃完了，望着窗外的天色，觸目所及一片漆黑。時候不早了，又看了看迷糊的女兒，陳婉就打算回去歇息了。

見陳婉要離開，阿綠偷偷踢了下徐蟬衣，她還好奇徐先生的事呢，徐蟬衣這才想起來她們下午說好的計劃，但因為發生了豬下水一事讓她有些猶豫，不太敢去吊皇後的胃口。

阿綠倒沒有那麼多顧慮，看徐蟬衣不開口，便自己說道：“殿下，奴婢們可還準備了更棒的美食呢。”

“诶。”徐蟬衣想攔但沒有攔住她，本想着明早再做了送去，現在話都說了，她隻得去将準備好的食物端了出來。

雞枞油蒸蛋端來了，可卻遲遲沒有被打開。陳婉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阿綠跟徐蟬衣。

“怎麼還不打開？”

“嘿嘿——殿下，徐先生那事？”阿綠狡黠的笑着，陳婉可不想被她拿捏，起身就要離開，這時阿綠卻将碗蓋打開一條縫隙，頃刻間一股獨特的鮮香味便充斥整個房間，就連睡過去的長孫月兒都聳動着鼻子爬了起來。

“好香啊，阿娘，有好吃的！”

長孫月兒叫喊着，給陳婉可愛到了，徐蟬衣還在一旁躊躇，“殿下快用吧，一會兒涼了不好吃，奴婢們其實隻是好奇，殿下不用理會我們的.......”

陳婉長歎一聲，其實這事也沒什麼的，見徐蟬衣這樣子她心裡那點兒不舒服也沒有了。她坐回到餐桌前，長孫月兒已經下榻跑了過來。

用着鮮嫩美味的雞枞油蒸蛋，陳婉緩緩吐出幾個字。“隻是用錢收買罷了。”

用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