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緻的痛苦與歡愉并行。
最後一刻,他屏住了呼吸,腰背像繃緊的弓弦蓄勢待發。
強烈的浪潮沖刷着整個身體,在窒息感的加持下,他隻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沈星溯從迷蒙中回歸現實,在清醒過來的一瞬間,他震驚地發現,自己方才忘了分寸,将燕洄的手握得幾乎有些變形了,這力道足以喚醒一個熟睡的人。
就在他将目光移向上方的一刻,居然不是在後悔自己的無恥的舉動,而是慶幸此時房間昏暗,可以勉強掩蓋住他方才無所顧忌的醜态。
心劇烈地跳動着,在視線終于落在燕洄緊閉的雙目上時,他恍若新生般長舒了一口氣,不敢再耽擱,挪動木僵的腿站起,倉促将床帳落下,轉身離開。
層層疊疊的帳幔重新籠罩住床榻這一方小天地,空氣中流動的淫靡氣味則更加濃郁。
待外間窸窣的聲響徹底停歇後,燕洄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揉了揉脹痛的手,方才沈星溯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狠狠勒着她的手掌,險些讓她叫出聲來。
在被痛醒的一瞬間,其實她曾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沈星溯近在咫尺之間,低垂着腦袋,斷斷續續的喘息聲聽起來十分痛苦,又偶爾夾雜着微妙愉悅的輕哼,他的長發在月色中波光粼粼,泛着濕滑的水光,讓她第一眼看過去時,還以為自己見到了剛從水裡爬出來的豔鬼。
他的起伏帶動着燕洄整條手臂都有些晃動,兩人掌心之間濕漉漉的,雙生藤般糾纏着,一時間,她有些分不清那些暧昧的水聲到底從哪裡發出來的。
沈星溯居然趁她熟睡來做這種事,讓她震驚之餘,大腦中一片空白,直到沈星溯離開,她才恢複思考的能力。
起初她從梨青嘴裡得知沈星溯要娶她為妻時,正巧趕上沈崇山責罰沈星溯在祠堂裡反省認錯。
她那時猜想,此事因她而起,而沈星溯是否将娶她為妻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當作激怒沈崇山的利刃,隻是一時頂撞長輩的氣話而已。
可後來沈星溯待她态度着實暧昧,她這麼刻意推阻之下,沈星溯還一反常态地黏上來,讓她不得不深思兩人之間的關系到底哪裡出了岔子。
考慮到沈星溯幼年跟她一塊終日逃亡,堪稱慘痛的經曆。
沈星溯是不是将兩人相依為命的情感無限放大到了虛假的愛意上?
可惜燕洄不是鑽研心理的學者,探究不到沈星溯确切的想法。
不過,今晚沈星溯的做法讓她證實了之前的一些猜測,那就是沈星溯想娶她為妻的事也許不是一時的玩笑話。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瞬間,着實讓她膽顫,産生了深深的恐懼。
她不屬于這個時代,也根本不想在此處久留。
她在努力否定每個人的存在,排斥他們與自己産生太密切的羁絆,特别還是沈星溯屬于她眼下任務中關鍵的一環。
雖說她曾搭救過小沈星溯,還與他共同生活了八年,卻從來沒有真正地接納過對方。
她本就有些優柔寡斷,若用情了,也隻會誤事。
想到方才令人耳紅心跳的一幕,燕洄猛地将被子蓋到頭頂,緊緊閉上眼睛,像鴕鳥般試圖将發生過的事實遺忘。
面對沈星溯無恥的行為,她連憤怒、厭恨和惡心這種正常的情緒都不想給他。
她不想和對方産生任何的糾葛,哪怕是負面的情緒。
第二日燕洄起床後對昨夜發生的事未置一詞,隻平淡地做自己日常的事。
沈星溯也面色如常,仿若昨晚趴伏在燕洄身邊那個卑劣的野獸不是他。
不過,自晨起後,燕洄對他的态度明顯有些冷淡。
沈星溯與她說話,她便眼睛放空發呆,等沈星溯再重複一遍說過的話,她才慢悠悠地點頭或者搖頭,連一個字都懶得說。
吃飯時,燕洄将凳子拽離他身邊,自顧自低頭用膳,連眼神也不給他一個。
沈星溯帶她出去散心賞景,她就極敷衍地微笑拒絕。
沈星溯一直隐忍到晚間,直到燕洄喊來下人要将他的鋪蓋都搬走,他終于憋不住火氣,猛推了沒有眼力的下人出屋,砰地一聲将門甩上。
燕洄目光失了焦距般轉去看地面,躲着他的鋒芒。
沈星溯面色微沉,“你要趕我走?”
燕洄對此不置可否,隻低聲道:“你答應我的,要在外人裝出些樣子,如今一連宿三日,不僅不便,還會對雙方的名聲有損,我們已不是八年前窮途末路之時,沈府幾百間空屋,你可以随便擇選一間住着,何必跟我一起。”
“連這點念想都不給我?”沈星溯壓着眉宇,嗓音暗啞,“最後一晚,再給我點時間接受,明天我不再纏着你。”
燕洄捺住心底的膽怯,沒回答,隻是打開了門,外面幾名下人表情驚恐地看了過來。
燕洄對他們笑道:“麻煩将二爺的東西收拾妥當,二爺今晚要搬回去住。”
幾人并不敢動,猶豫地去看沈星溯的臉色。
被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沈星溯咬牙,拔腿走出房間。
待衆人抱着鋪蓋跟随一起離去,燕洄重新掩了門,無力地背靠房門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