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神明的話,而自己能否有幸瞥見那一抹祂的垂憐呢?
不,那些紛紛擾擾終究都是奢望——他已經身處地獄……
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你能看見!
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你能看見!!!
密密麻麻的血色字體爬滿了潔白的天花闆,撞入了睡眼惺忪的青年眼裡,又在下一秒消失。
“老公,該吃早餐了。”一道溫柔的女聲,自卧室之外響起。
“你看得見我!”
“痛!痛!太痛了!啊啊啊……”
“沒有誰能殺了我十八次之後還逍遙法外!沒有誰!”
“老婆,我要你死!”
“你必須死!”
“老公,該吃早餐了。”那個鬼東西,帶着溫柔的聲音再一次傳入耳中。
“……”
第十九次輪回開始……
即使沐浴在陽光之下,寒意卻深入骨髓,令血液近乎凝固。
此刻,這位莫名穿越而來的青年,在經曆了十八次極緻痛苦的死亡之後,終于活着見到了門外的太陽,卻在門外瞥見了平常人隻要看見便會徹底瘋狂扭曲的恐怖場景。
方休微微擡起頭,迎着燦爛溫暖的陽光,目光失神,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如輕歎般的呢喃出聲。
“這裡是……地獄嗎?”
在踏過了那一道昏暗破舊的樓道門以後,方休看見了此生永遠無法忘懷的一幕。
無論是街道還是天空,無數猙獰恐怖的詭異生物林立,密密麻麻的擠在人間,如蝗蟲一般鋪天蓋地,第一眼看過去竟是無法分辨邊界何處。
而這些,都如那一個在屋子裡面殺了他十八次的東西一樣,是詭異,是恐怖而不可名狀的存在。
這不像是人間,倒像本來便是詭異的世界。
可他的記憶裡,明明人類都是正常的生活,上學,工作,結婚還有生子,并不知曉詭異的存在。
方休擡起頭,他的視線略過那些底下數量衆多的詭異們,去注視穹頂之上的寥寥可數的恐怖詭異。隻有這些,才稱得上真正意義上的大恐怖,和底下的詭異都不是一個層面上的東西。
身穿一襲紅色喜服,頭顱卻是潔白兔頭的詭異,姿态端莊優雅,宛如大家閨秀般美麗,在遙遠的天際靜靜站立,帶着似有若無的笑容,注視着地下的人間。
更近處,這一顆近看仿佛比太陽還要巨大的獨眼,其上遍布血絲和肉瘤,一雙潔白到泛起聖潔光芒的翅膀微微舒展開來,遮天蔽日地銜接在獨眼之上。
除此之外還有别的無法言喻的詭異,在穹頂之上,給人以極緻恐怖的壓力。
祂們構成了一副極具沖擊力的畫面,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不可名狀,無法理解,充滿污穢的信息,那些扭曲的呓語就好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口,洩洪一般朝方休波濤洶湧的湧來。
那一刻,方休仿佛聽到了無數充斥着邪惡堕落的呓語,那些聲音是人類無法發出,每一個字都包含了巨量的讓人發瘋的污染之意。
如果是剛剛穿越過來的方休,可能隻是看一眼就會被污染堕落成一灘腐爛惡臭的肉泥。
但很可惜,他早已不是最開始那個方休了。
在被詭異活生生的吃掉了十八次以後,他的靈魂早已被崩潰,扭曲,瘋狂塞滿且重塑,說到底他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态,方休自己都無法理解。
但無所謂,他不在乎。
看着這些詭異,方休的扭曲的心靈并不會崩潰,隻會讓他的狀态進一步加深,那早已深邃至無法言喻的黑暗,即使你再怎麼滴入墨水進去,也是白費功夫。
“呵……哈哈哈……”
他突然很想笑,于是他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抑制不住的笑聲,從青年的喉間慢慢的擠出,是方休壓抑而扭曲的狀态,讓這笑聲也變得毛骨悚然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笑,看見這滿世界的詭異,這怎麼也忍不住那笑意,他開始笑,止不住的笑。
方休擡起手捂住了嘴,他不想讓詭異發現,但即使這樣,那笑聲還是不停的從指縫中溢出。
在陽光下,青天白日裡,青年低下頭,黑色發絲微微垂落,撒下的陰影遮蓋住大半白皙的臉龐,那雙炙熱瘋狂的眸子卻如惡鬼一般,被主人公的手指合攏掩了去。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這個世界……哈哈哈哈咳咳……”
他笑的有點兒過頭,以至于開始咳嗽,不停的咳,越來越劇烈,甚至開始幹嘔。
似乎有輕輕地腳步靠近,又可能隻是他的幻聽。
但下一秒,一位身姿優雅修長的男人理了理手腕的衣物,垂下手後,神情悠然而淡定朝他走來。
看來他沒有幻聽。
白潔的襯衫,還有平平無奇的黑色西褲,除此之外,那位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并沒有在身上帶其他飾物,微微擺動的手腕上手表也無。
但那些都不重要,男人的容貌太盛,使人在看見他的時候,并不會注意到其他的事物,将目光牢牢的鎖定在對方的面容上,無法自拔。
方休不認識他。
這是自然,他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便被堵在房間裡的詭異,足足殺了十八次,若不是他如今心态早已崩潰不成模樣,也不能坦然的忽略掉那家夥,成功走出家門來到了外面。
應該不是來找他的吧?
記憶中沒有這位相貌極盛的男人存在,如此氣度,即使隻是看過一眼,想必他也不會忘記。說一點地獄的話,這位的相貌出色到,和方休家裡那位殺了他十八次的“老婆”詭異相比毫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