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床頭,垂着眼眸,點擊了“發送”,卻又覺得這句話似乎隻說了一半。
完整的應該是——“有空請你吃飯。”
或者“以後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隻要我幫得上。”
可是,她不想和安苳吃飯,以後也不想和安苳有什麼交集。
再說,安苳也未必想和她一起吃飯。
和張磊一起吃飯,對于安苳來說,才比較開心吧?
今天張磊過來找安苳,安苳可是來不及回她的消息,就和對方吃飯去了。
所以,安苳現在是為了那條沒回的消息,在表示歉意?
她還沒那麼斤斤計較,而且,安苳也沒義務一定回她的消息。
岑溪捏了捏額角,最終還是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給安苳發了個最大面額的紅包過去,備注是“謝謝”。
日租價格這麼低,安苳肯定從中費了不少口舌。
她不想欠着安苳的。
安苳并沒有收紅包,隻是問道:“你要雇車過去嗎?”
岑溪:“嗯,現在找人。”
安苳盤腿坐在倉庫成堆的零食箱裡,低着頭,躊躇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打字過去:“岑溪,你看我行嗎?我想送這趟。”
岑溪愣了下,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複了。
陳慧那句“看吧,我就說了,人家是真心要幫忙”又回蕩在耳邊。
她不明白……安苳為什麼一定要幫她這個忙。
安苳很閑嗎?
新開了零食店,加起來三家店要忙活,應該并沒有很閑吧。
她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單純樂于助人?
那也沒必要助到她這裡來。她以前對安苳可談不上客氣。
想賺這一單的錢?
可是,這十來箱書看着是挺多,對于安苳那輛大貨車的貨廂來說,卻實在不值一提。以安苳在鎮上的人脈,完全可以送其他更值錢的東西,這一趟幾千塊是起碼的。
要是這點算計都沒有,安苳怎麼可能開了三家店?她又不是岑正平。
岑溪真的不明白。
安苳(藥材水果批發):按照箱子體積收費,一立方三十塊錢。可以嗎?
岑溪:……
一立方三十塊錢,那十幾箱書最多隻有三個多立方……
安苳(藥材水果批發):我空車去也不劃算。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岑溪揉了下太陽穴,回複道:一立方五十吧。
安苳(藥材水果批發):好。那我明天下午三點鐘過去。我的車晚上才讓進城。
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
岑溪先跟陳慧和岑正平說了下,兩個人當然沒意見,然後又給小嘉打電話,問她能不能一起過去看攤。
小嘉自然要去。一直悶在白石鎮,她早就想出去玩了,去沈城多好啊,她開心得要命。
這些書起碼要處理一周,岑溪多帶了幾件衣服,日常用的東西也都帶了,全都收在行李箱裡。
“你裝這麼多衣服做啥?”第二天午飯後,安秀英癱在沙發裡擺弄她的翡翠手镯,突然看到安苳從陽台拿了好幾件衣服出來,狐疑地問道。
自從前陣子同學聚會後,她就覺得安苳不對勁。
“今天去沈城。”安苳抱着衣服,解釋道,“可能要過幾天才回來。”
“每次不是兩三天就回了嗎?”安秀英瞅着她,目光銳利,“幹啥去?”
“要裝夠了貨才能回啊。”安苳低下頭把兩件衣服塞進雙肩包裡,“這次要去沈城郊區進一批草莓,我得等草莓下來,不能讓草莓等我。”
意識到安秀英還在看着自己,她把雙肩包拉上拉鍊,笑道:“媽,給你帶最新鮮的草莓回來,還有沈城燒雞,怎麼樣?”
她的笑容很是燦爛,看上心情特别好,安秀英“哼”了一聲:“得了吧。”
安苳對她的态度習以為常,好言道:“這幾天你少打牌,晚上鎖好門窗。實在閑着沒事幹,就去周姨的店裡吃飯,和周姨唠嗑,啊?”
安秀英抓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煩道:“行了行了,知道了。”
安苳囑咐了幾句,就背起包出門了,開上車去了東街書店。
日光西斜,暖風微醺。
安苳開着車,目光掠過窗外泛着綠意的柳條,唇角微揚。
她想,春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