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聾發聩般,耳畔的鳴音仿佛又拉長了。
為誰而戰……
言崇飛眸中忽明忽暗,上肢吃勁的同時,方夏頂腿狠狠踹向腹前,他借勢旋身蹬上牆壁,直接橫走過頭頂,淩空翻了下來!
方夏用力抽開對抗,俯身掃過小腿,勾住言崇飛的膝蓋,猛地擰拉,言崇飛被迫屈膝前傾,順勢纏住方夏,兩人登時滾落在地,撞翻了旁邊滿架子的訓練器械!
又是叮咚咣啷的噪音滿屋子飛。
兩人迅速從地上爬起,眨眼間再度近身閃現,雙拳對攻的速度快到隻剩殘影!
換防的間隙,言崇飛的聲音無比清醒。
“當然是為了……我自己。”
沒有什麼時光蹉跎,更談不上什麼報仇雪恥。
崇山峻嶺,飛鳥振翅,無非是想讨一個清白确鑿的結果。
不是莫名其妙被宣判、被除名,把他們從一個個滿懷希望的少年人變成卑微麻木的規則執行者,即便表皮都被平凡安甯的生活撫平,卻總會在某個受挫失控的瞬間,舊傷口不經意裂開,發現底下還化着膿。
能自欺欺人一輩子也是一種做人的本領。
言崇飛自诩沒有那麼高的修為,傷口沒好自然會痛,旁人可以不理會,可他一向是個怕痛的人,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扒開來好好治一治。
但他隻管得了自己,沒法以手足舊誼的名義,去揭其他人的傷疤,做不屬于自己的選擇。
還能為了誰呢?
他本來就是一意孤行。
方夏聽得怒上心頭,一個擡肘襲向脖頸,言崇飛偏頭閃躲,胳膊絞纏掣制,方夏趁機跨步繞到身後,言崇飛屈臂利落回擊,卻被方夏硬生生扛了下來!
言崇飛有一瞬詫異,方夏忍住痛呼,直接反手抓住喉嚨,言崇飛頓時脖頸青筋暴起,整個人像弓線般被逼着後仰:“為了你自己?接受沾滿人血的補償條件,替無領導集團賣命,都是為了你自己?你什麼時候變成這種是非不分的蠢人了!”
言崇飛感到喉管被壓迫得厲害,他條件反射将重心陡然降低傾倒,方夏失去控制,不得已往前翻滾滑退幾米!
“咳咳……咳……”言崇飛半跪在地,平複着劇烈起伏的胸膛,在诘問之下竟覺得有些凄怆。
“我不是一直……都是你們眼裡那個……派不上用場的老幺嗎?”言崇飛稍稍自嘲地笑了笑,唇齒間都是腥紅一片。
蓦地,方夏感到腦子“嗡”的一下,像是巨浪滔天,無情地拍打在身上,翻江倒海裹挾住她。
西山密訓那段日子,真是好話歹話都說盡了。
不成器的還是不成器。
“當年讓你活下來,算是老天瞎了眼了!”
方夏随手撿起旁邊的木闆,劈頭蓋臉砸了過去,言崇飛伸手格擋,木闆即刻裂成兩半,在視野内爆開,兩人正面猛沖猝然撞上擂台邊的落地鏡,一聲驚人脆響,玻璃刹那崩碎飛濺!
言崇飛頂着鋒利的碎片,觑準時機一把鉗住方夏的胳膊,抱摔在地,混亂中狠狠抓住了旗袋!
“啊!”
賽場吓得驚呼連連,解說團隊都不自覺沉默觀賽,直到此刻才有主持人出聲歎道:“簡直不可思議!即便是在伊力茨大賽也很難見到這樣高水準的打鬥場面!”
大生倒是沉着道:“其實很多人已經猜到了,基于問明月傷退的情況,補上空位的這位神秘先鋒戰士就是UG聯盟的戰士大前輩S,她的能力完全不用擔心,就看誰的意志力可以堅持到最後了,其他專家老師有什麼看法嗎?”
【專家乙:如果從雙方積分的角度來分析的話,目前除了中大旗之外,其他大旗都已經有了暫時的歸屬——集團和聯盟各有兩面,而城市翻轉即将到來,争奪戰很快會轉向生存戰,所以對于聯盟來說,已經握在手裡的西大旗是絕對不能失守的。】
【專家甲:我覺得積分的變數還是比較大的,畢竟華景昂遭遇圍堵,中大旗和南大旗都在他那個位置,說不準最後到底花落誰手。相比之下,東西兩側的争奪就顯得至關重要,不管是集團還是聯盟,都一定會拼盡全力……】
醫院病房裡,霜陽手裡的薯片停在嘴邊,遲遲沒有找到張口的時機,看得呼吸緊一下慢一下的,心跳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張良朋緊張得蹲在電視前,眼看言崇飛和方夏纏鬥不止,一個翻身,背後全硌着玻璃渣:“啧啧啧,想想都痛啊……”
“之前營裡格鬥訓練的時候,誰不知道言隊的體術已經強到斷層的地步,沒想到還是打得這麼費勁!”霜陽将薯片放下,無意識轉頭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馮一維,心揪得更緊了。
“UG聯盟這次可是抱着必勝的決心,S姐又是臨危受命,肯定不好對付的!”張良朋接了一嘴。
霜陽忍不住湊近電視屏幕,非要研究個明白似的:“是不是因為兩人的打法有點像,誰也克不了誰,所以才遲遲分不出勝負啊?”
“啊?像嗎?”張良朋眯起眼睛。
霜陽還算會點三腳貓功夫,加上領隊的後遺症一犯,認真分析起來:“你看他們倆對攻的時候,出招防守基本上是一個思路,隻不過各有長處。比如對方的下肢動作超級強,肯定是練過很長時間的,熟練度和流暢性明顯要好一點;言隊的優勢主要在核心力量,所以靈活性更高,可以進行一些高難度的攻擊。兩人似乎還很熟悉彼此的特點,打起來挺默契的,再想想華隊和老乖,完全是兩種割裂的風格,對比太鮮明……”
張良朋一副受教的模樣,龇着大牙樂道:“有一說一,我真的覺得言隊的風格還挺适合UG聯盟的,程式化的框架越少,他才越松弛,而且聯盟那位紀經理也特别喜歡這種有個性的……”
“呃,你當我沒說。”張良朋被霜陽凜冽的眼刀紮了個正着,一秒噤聲。
霜陽冷哼道:“我看你這個二五仔當得挺入戲啊!少拉咱們言隊下水!”
張良朋趕緊發誓:“冤枉!我絕對是人在曹營心在漢啊!”
“嚯!已經把自己當曹營的人了是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
“你還是别說了!”
畫面再度切回鏡像雙子塔——
疾行的人影在樓壁外懸挂追逐,杜昌将龍豐引出虛拟館,彼此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