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槍擊聲四起,硝煙漫天,所有的人販子全部倒地,手腳被子彈貫穿,鮮血直流,空氣中彌漫濃厚的血腥味。
傅朝緊牽白楚之,跑向一樓地下室,沒想到這裡大大小小的房間,關滿了幼童。
傅朝命令莊合光将這些孩子全部救出來。
宰正帶人将倒地痛苦不堪的可惡人販子全部戴上銀色鐐铐。
傅朝将解救出來的孩子交給宰正,囑咐他:“你将他們帶到派出所,逐一排查登記,讓他們的父母來認領。”
“好。”宰正答應。
白楚之在這些孩子中尋找,沒有看到黎佳。
他返回地下室,發現最裡面竟然還有個隔間。
他推開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哥!”傅朝連忙捂住他的眼,可惜已經太遲。
黎佳渾身髒兮破爛,臉色發黑躺在冰冷的地上,身體更瘦,皮包骨頭。
枯瘦身上有不少潰爛的地方,已經生蛆,蛆蟲湧動,啃咬她糜爛的肉塊。
她的雙腿被砍去,空蕩蕩,被砍斷的骨頭連接處,散發惡臭,不少蒼蠅嗡嗡地叮在上面吸血。
“佳佳!”白楚之被這一幅景象震撼,明明三周前還蹦蹦跳跳的乖巧女孩,怎麼轉眼間就被折磨成這樣?!
傅朝哀傷地搖頭,他抱住淚流滿面的白楚之:“哥,是那些人販子砍去了她的腿腳,這種樣子看起來更為可憐,容易博取人們的同情,方便利用她賣慘乞讨。”
白楚之要抱起黎佳,傅朝卻攔下他:“我來吧,哥。”
他讓莊合光找了一處清靜地方,鑿了一個深坑,買了一床幹淨的棉絮。
傅朝将黎佳的屍體,安穩地放在坑底。
随着黃土落下,這個身形羸弱的女孩,被昭告死亡,永遠地離開了人間。
白楚之拿起黃紙,點燃,為她送别。
他的臉龐流下熱淚。
從夏涼村回來後,白楚之感覺腦子裡一直有持續不間斷的嗡鳴聲,隻要一靜坐,嗡鳴聲不期而至,怎麼趕也趕不走。
他從國外回來,就一直在失眠,如今在嗡鳴聲的躁動下,更難安眠。
傅朝在外市出差,不在他身旁。
他一直住在傅朝給他買的星月居。
這裡清靜幽香,花鳥相諧。
夜晚的月亮又大又圓,他睡不着,眼睛直勾勾地盯向月亮。
很奇怪的是,盯了月亮半個小時後,腦子裡的嗡鳴聲消失不見了。
轉而代之的是,突如其來的悲怆,心裡被某件往事痛擊,這種感覺比嗡鳴聲更為可怕。
黎佳臨死的慘狀,讓他心頭一震。
那麼可憐的小女孩,在這個世界上,失去了唯一的親人,還能擁有希望地樂觀活下去。
卻被某個人無情地剝奪生的權利。
一旦想起那個人,他的頭皮一陣發麻。
五歲時,他的母親傅宣儀亡故。
豪華房間的薄絲窗幔,如凋零的枯葉,搖搖欲墜,似落未落。
母親的亡身,埋在單薄的絲綿被下。
他努力地要擠進房間門的窄縫,想見媽媽。
想見她最後一面。
悲哀的是,别說最後一面,他連自己媽媽埋身何處都不知道。
他感到深深的慚愧,内疚。
一想起母親病逝之前的音容相貌,他就難過得不得了。
他睡不着,内心從未如此煩惱,苦悶,心煩意亂,好像胸口處堵了一口氣,他急需某種方式發洩出來。
他想到了酒。
他從未如此急切地想要一杯最烈的酒,灌入喉中,一醉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