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了片刻,待要起身時,差點撞在一個人身上。
更準确的說,應該是一個乞丐。
他外套單薄,髒兮兮,腳下穿一隻破爛的拖鞋,舉着拐杖,枯瘦的背高高聳起,頗有些讓人驚悚的骷髅既視感。
他半邊頭發長而亂,随意地蓋住半張臉,露出的半張臉,漆黑髒污,眼睛渾濁。
本來以為這是普通的乞丐,沒想到這個人直直地盯向白楚之,湊近,腳步慢慢朝他挪來。
傅朝急忙将白楚之護在身後。
白楚之見他眼神并無惡意,于是溫和道:“你好,你需要什麼幫助嗎?”
乞丐佝偻腰,向他伸出手,說:“拿來。”
白楚之茫然,問:“拿什麼?”
“你的名字。”乞丐說。
傅朝莫名其妙,白楚之按住他,說:“我的名字叫白楚之。”
“寫在我手上。”乞丐從背着的破爛大包裡拿出一支筆。
白楚之依言而寫,字體清俊飄逸。
說罷,這個乞丐又朝傅朝望去,伸出枯瘦的手。
傅朝觀察到,雖然他面容遠遠地看上去蒼老,可伸出的手腕,卻骨節分明,肌膚未起褶皺,與他的模樣,相差太遠。
傅朝以為他也要自己報姓名,誰知乞丐手瞬間搭在他胸前,目光盯着他,哈哈大笑:“你以後會來找我的。”
直到乞丐遠去,兩個人都茫然不解。
真奇怪,這個人。
白楚之打哈一笑說:“可能這就是法國人的浪漫吧。”
傅朝點頭:“管他呢,先不要去想他了。對了,哥,下一站是去哪兒來着?”
白楚之說:“先不告訴你,保密!反正我挺喜歡那兒的。”
“啊啊啊啊啊!哥你可真壞,明知道我最好奇了,你還賣關子!”傅朝調皮地哼道。
白楚之直接不理會他的賣萌,直接走了,再不走,面對傅朝得寸進尺的撒嬌,他可就守不住秘密了。
白楚之所說的秘密地方,是美麗的阿爾卑斯山脈下的一處小山村。
位于歐洲最中心的國家瑞士。
一下火車,便有熱情的村民,握手,戴花,半是唱半是跳。
往裡走,人煙愈發稀少。
一個木頭做的标示牌,高高矗立,上面書寫:
〖理想鄉〗。
站在理想鄉的最東邊的山頭,遙遠一望,便有一種山畫縱入我心的舒卷與從容。
美麗而高聳的阿爾卑斯山脈,常年覆蓋皚皚白雪,雪水順着山脈流下,汩汩彙入溪流。
變作理想鄉的生命之源,溪流清澈見底,遊魚嬉戲,鴨子洑水,丹雀點染。
青綠草地綿延不絕,幾頭牛低低啃食清脆嫩草,幾隻羊被牧羊人和狗,有序地遊放。
遠近不一的地方,砌有平層房子,各家有各家的裝修模樣。
庭院常開,花朵鮮豔,門前流水,清風徐徐。
窸窣的人聲,或遠或近,這裡沒有飛快的科技,大多數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騎的是自行車,穿的是簡單質樸沒有牌子的衣服。
小孩和大鵝嬉戲打鬧,父母陪伴孩子在寬敞的草地上玩放風筝,街道的小店販賣啤酒,不少人紅着臉,彈奏吉他,借着醉酒銘唱舊歌。
青空湛藍,白雲緩慢移動,好像時光在此停住了腳步。
一切一切,都那麼慢,那麼和煦。
白楚之和傅朝走在一條山間的小道上,散步。
傅朝在手與手接觸的瞬間,握住白楚之的手。
白楚之過了片刻,才注意到,急忙掙脫開。
傅朝自信一笑,放開他,卻又霸道地将他攔腰抱起,抱在懷裡。
“小朝,你幹嘛!?”白楚之想掙開他,跳到地下,沒想到他的手勁這麼緊實,動也動不了。
“哥,不要亂動,不然我們都會滾下去的。”傅朝再次将他往懷裡一攏,微笑看着他。
深藍天空下,傅朝抱着白楚之,走完山間的一條小道。
直到抱他走到盡頭,他才輕輕放下白楚之。
“哥。”傅朝将他的腰攬住,嘴唇靠近他,“不要生氣,好嘛?”
白楚之無奈地扶額,眼眸阖動,纖長的睫毛,如優美的藍色蝴蝶,緩緩張合。
傅朝将他摟得更緊,嘴唇情難自禁地貼向他。
白楚之微紅臉,急忙扭過頭。
傅朝手捏住他的下巴,笑得既甜美又邪惡:“哥哥,你躲什麼,你在期盼我吻你嗎?”
“小朝,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白楚之向身後退三步,耳尖都紅了,與他珍珠白細的臉,相得益彰,更讓傅朝心動。
他上前,霸道地再次抱住他,腦袋靠在他肩上:“哥,我剛剛開玩笑的,别生氣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