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在他3歲喪父,6歲喪母時,他都未曾哭泣。
記事以來,他唯一的哭泣,是四姐死的時候。
再苦再累,再孤單,這麼多年,他都咬牙堅持了下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200斤的水泥沒壓彎他的腰,此時卻因一個不公平的分數,而屈辱地哭泣?
被季尋抱着安慰片刻後,左明精神緩了過來,他說:“我不要緊,反正又不止這一次機會,還有下次嘛。”
季尋倒是忿忿不平:“可你努力堅持那麼久,卻——”
左明打斷他的話:“算了,季尋,等下一次機會吧。”
“好吧。”季尋見他不再像之前那麼難受,略微放心。
兩個人朝回走的路上,碰到了夏菁。
“季尋!我找你有事!”夏菁不管不顧地大聲嚷道。
“啥事?”季尋問。
夏菁瞄了一眼左明,左明識趣地離開。
季尋催問:“你找我什麼事?”
夏菁道:“你不知道消息嗎?剛剛喻凱拿了100分,他已經拿到了拍攝資格!”
“哦。”季尋回應冷淡。
這不是夏菁要說的重點,她繼續說:“女演員也定了,是曲婉!”
季尋奇怪:“所以你想找我幹什麼?”
夏菁紅着眼:“你能不能勸喻凱不要演啊?”
“為什麼?這可是好不容易的機會。”季尋說。
“反正他不能演,因為女演員不是我!”夏菁喊出來。
“這恐怕很難,喻凱不會放過這次大紅大火的機會,我勸也沒用。”季尋給她一張紙巾擦淚,“唉,順其自然吧,你不能老是把他圈在身邊,以後我們真的到了演藝圈,要跟各種演員合作,到時候你怎麼辦?”
“季尋,你不知道喻凱是什麼樣的人,他不像你這麼自律,我怕他移情别戀,怕他和曲婉會……”夏菁将擔憂說出來。
季尋也不好再說什麼。
“唉,季尋,早知道當初我選你好了,你也不比喻凱差,還那麼溫柔。”夏菁望着季尋,眼睛露出一絲動容。
季尋一陣尴尬,他說:“你别亂想了,現在下雨,趕緊回去吧,我有事先走了。”
與夏菁告别後,季尋連忙打電話給左明,問他在哪裡。
[嗯,我在宿舍,不想下去,你給我帶份飯吧。]
左明說。
[好。]
季尋給左明買了一份豬排飯,這是他愛吃的,一瓶酸奶,一袋子橘子。
左明安靜吃完飯,躺在床上寫東西。
季尋好奇地湊過去,看他寫的啥。
左明的字迹豪放大氣,筆力遒勁,大方好看。
“我正在複盤今天表演欠缺的地方。”左明說。
季尋深深看了他一眼,覺得眼前這個人,真的與衆不同。
心裡湧起不一樣的感覺。
左明的手寬大,手指白淨,細膩。季尋像小貓一樣,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
“哇,小明,你的手居然比我大。”季尋笑着,好看的眼睛彎彎,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這不是廢話嗎,我比你高。”左明收起筆記本說。
“咋可能,我們不是一樣高嗎,你不會偷偷長高了吧?”季尋眯眼,漂亮的酒窩,輕含笑容。
左明沉默不語,将季尋的手扣住。
季尋的手更像一個高中少年的手,白瘦修長,細膩,骨節分明。
握在手裡,剛剛好,溫熱的。
這一幕,被推門而入的舍友撞見,他鬼叫道:“打擾了!”
季尋:“……”
見左明還不放手,季尋察覺到難掩的不對勁,他黑色眼珠,露出迷茫。
“季尋,謝謝你陪着我。”左明放開他的手,說。
“我們是好朋友嘛,應該的!”季尋想,原來他是因為這個啊。
左明畢業那年,名動一時的業界大佬賀子誠驟然離世。
這位老頭子,死的時候100歲,真正的壽終正寝。
市級高官,文藝界大咖紛紛趕到他家悼念。
賀子誠一生順風順水,唯一的缺憾就是沒有子女。
他找過很多女人,包括試過高科技的試管,無一例外,都生不出半個子女。
他随着年齡漸長,已經認命。
好在他的仕途很順利,家裡的錢多得用不完。
而且他很愛女色,越老越為老不尊,利用權力搞來許多小女生供他玩樂。
黃恩慈當時找他的時候,剛到30歲,風韻猶存,而且黃恩慈知道這種老男人最怕别人說他不行,所以她十分賣力地讨好他,尤其是在床上。
這一招把賀子誠弄得神魂颠倒,如癡如醉,在枕邊風的影響下,這位高齡老人決定和她結婚。
結婚當天,一個人坐在輪椅上,蹒跚前行,一個人穿着大紅色婚紗,笑容滿面。
喜慶,滑稽。
所有人都知道黃恩慈的目的,偏偏這個老頭子不知道,還動用自己所有的資源為她謀資源謀福利。
黃恩慈由原來一個普通的學校打雜工,在賀子誠的公權私用下,一躍成為北都市傳媒大學副校長,在位期間,瘋狂斂财,穿金戴銀,豢養男寵,逼迫多名學生緻死。
鑒于賀子誠曾擔任北都市傳媒大學校長,學校組織學生祭奠他。
左明瞧了一眼挂在正大堂的賀子誠黑白遺像,長得很普通,國字臉,秃頭。
祭奠過後,便是中午用餐時間。
賀子誠的家是中式園林結構,左右對稱,四方院子像一整塊天窗。
喪禮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左明幾乎都不認識,但從他們的衣着談吐來看,應該都是一個圈裡的資本咖。
左明起身上了個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