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以後你會記得我嗎?”查莺兒不知為何自己要問這麼小的孩子這樣的問題。
或許,在她的意識裡,左明是與衆不同的。
“不知道。”左明沒有任何情緒反應,回。
“哈哈哈——”查莺兒笑聲回蕩在細雨飄飛的院子裡。
“很好,小男孩。”查莺兒将他抱起,帶到自己的卧室裡,放在馨香的床上,安撫道,“外面涼,你先在這裡睡會兒吧,到了晚飯我叫你。”
夜間雨停,查莺兒練完剛剛學習的小曲,伸起了懶腰。
仆人來報,說晚飯已備好。
查莺兒走進卧室,叫醒在雨夜裡睡得格外安香的左明。
甯毅也被仆人叫醒。
他們在寬敞明亮的大廳裡吃飯。
查莺兒親自為兩個小孩子盛飯,溫柔地笑:“放開肚皮吃,别拘着。”
甯毅聞着菜香味,使勁地扒筷子。
左明看了一眼查莺兒。他不敢在這個女人面前放浪形骸。
上一次在和野狗搶食,被她看見,這隐約成為他心中的一顆小小的暗刺,刺得他羞恥。
和家裡吃飯完全不一樣,這裡的餐桌很大很幹淨,每個人都有專屬的凳子可以坐,不像家裡吃飯,别說有凳子,連站的位置都會被擠沒。
飯菜永遠是不夠吃的,有時候搶不到急了用手直接抓也有可能。
左明臉色微紅,他拿起桌上的白玉筷子,小心地夾起眼前的黃瓜。
他不想在查莺兒面前再丢臉。
查莺兒捂嘴,輕輕地笑。
他使了個眼色,讓仆人将離左明較遠的菜推得近一些,方便這個幼小的孩子夾。
左明看向查莺兒,這次她卻沒有看他,而是專心優雅地端碗吃飯。
左明從沒覺得吃飯是一件如此高雅而惬意的事。
飯桌間,沒有吵鬧,沒有你争我搶,沒有人打他的腦袋,隻有彼此安靜地夾菜,咽飯。
吃完飯後,甯毅向查莺兒告别回家去了。
查莺兒牽起左明的手,問:“小明,晚上和我一起挨着睡好嗎?”
“不要。”左明回。
“啊?!”查莺兒細膩的手指在左明額間一掐,“沒良心的小崽子,我給你洗澡買衣服讓你吃飯,你連和我睡一覺都不行嗎?”
左明說:“你的床太香。”
“哦哈哈哈。”查莺兒牽起他的手走進屋内,“你個可惡的小兔崽子,别人想聞香,我還不願意呢。”
左明冷淡道:“我又不是别人。”
“嗯哪嗯哪。”查莺兒無奈地引他到另一間幹淨的屋子,“小狼崽子,你晚上睡這兒吧。”
“謝謝你。”左明看着她的背影道。
“呸,口是心非。”查莺兒邊笑,邊用圓扇輕輕拍他的頭,“晚安,小狼。”
因下了雨,夜間格外安靜。左明從來沒有一個人睡這麼好這麼大的床。
家裡的大床是母親獨有,衆多孩子們擠在髒污的炕上。
男孩子們睡在一邊,女孩子們擠在另一邊。
他睡在二哥旁邊,稍微被擠到,發生了不如意,二哥便對他拳打腳踢。
他被打多了,一晚上吓得不敢動彈,難受得要命。
今夜,他放心地舒展四肢,大大咧咧擺成地成十字交叉形,從未覺得如此舒爽過,仿佛囚鳥脫困,無比自由。
一沾枕頭,他便進入夢鄉。
一大早上,扈達在街上吆五喝六地溜達。
一雙小而精的眼,馬上看到了同樣出門在外的甯毅。
扈達上下打量甯毅一番,脫口而出:“城裡的衣服,你怎麼有?”
甯毅不似左明那般酷冷倔強,他有些怕扈達,隻得承認:“是院裡那位姐姐給我的。”
“啊?!”扈達不相信,他扯起甯毅的脖領子,跑到〖暢情園〗門前,指着紅朱門問,“這個院裡的女人給你的?”
甯毅點頭。
“呸!”扈達懷疑,因為這個院門,從始至終都沒開過。
但他把甯毅拽近些,摸他純棉幹淨的短袖,和灰卡色純棉短褲,這樣好的衣服,他從沒穿過。
如果真的是院裡的人給的,說不定也會給自己一套。
他想到這兒,竊喜起來。
朱紅色厚重大門緩緩打開,兩位身形高大威猛的保镖,身闆挺直站在門口,瞪了扈達一眼,給他吓一跳。
查莺兒身穿淺粉色旗袍,袅娜走來,她的豐盈身态,随着扭動的屁股,一颦一颦,款步輕移,神韻蕩漾。
夏日,她的旗袍是無袖的,露出潔白豐腴的臂膀,宛若藕節,卻多了如晶瑩果凍般的肉/質感。
她右手舉西施沉魚圖案的團扇,似有似無輕扇風。
左手用白色手帕掩住朱唇,粉面含笑。
“莺兒姐姐!”甯毅見她漂亮溫柔,忍不住高興地叫她。
“早上好啊,小毅。”查莺兒杏眼微扇,藏滿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