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氣了,再往前走,就迷路了。”男人有力的手,攬在他的腰間,将他抱起。
他掙紮無果後,便任由他抱着。
他開始練習寫字,“侯步克”三個字已經熟稔于心。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他拼命回憶起小時候媽媽經常喊他的名字時的唇型。
他模仿媽媽喊他的名字的發音狀态,反反複複,男人認真觀察他的嘴唇發音,深思良久,小心喊他的名字:“你叫雲才空?”
他頻頻點頭,臉色激動,很高興。
男人握住他的手,教他寫“雲才空”三個字。
他失明的眼睛綁上的白色緞帶,被荒漠的風吹出生的希望。
他決定不再尋死。
臨到冬日,荒漠中晝夜溫差大,白天熱,晚間冷,侯步克外出采購了兩床大棉被,晚上蓋得很溫暖。
房屋外,燃燒冉冉升起的篝火。
他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穩。
侯步克外出打獵,采購了許多蔬菜。他說,要在冬天多多儲存一些食物,不然天一冷,沒吃的會餓死。
房屋外面挂滿各式臘肉,為了防止肉被偷,他建了一個高高的圍牆。
雲才空在沙子上寫:“我幫你看院子。”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請求侯步克,男人摸他的腦袋,答應他:“好,我給你削個木長/槍,我外出的時候,要是有野獸來,你也好防身。”
侯步克早出晚歸,仿佛有忙不完的事。夜間,他回來,驚醒了雲才空。
“是不是吵到你了?”侯步克靠近他,摸他的腦袋。
雲才空搖頭。
男人身上帶着濃厚的寒氣。
“最近有村民遇到了困難,我可能忙一點。”侯步克将鍋裡的紅薯拿起來吃,催促他,“睡吧。”
侯步克是在春暖花開的時節死的。
周圍村民将侯步克的屍/身運回來,雲才空摸到戶外,摸到他的臉,冰涼透寒,他的鼻息寒涼徹骨。
雲才空摸他的腳,才發現他居然也沒有右腿,而是和自己一樣綁着假肢。
他的右臂殘缺,虛無的袖子紮成一個節。
他的右眼失明,綁着一個黑色眼罩。
他的胸前挂着自己給他編的一束白花。
雲才空抱他的冰涼身體,發現自己一滴眼淚都流不出。
台上大屏幕展示了《此間無我》的兩個分鏡頭片段。
鏡頭一:〖神山送别〗
雲才空(梁思影飾)為侯步克送别。
侯步克是被人殺害而死,他為了保護村民,和闖入的外來入侵者打了起來,他拼盡全力趕跑了外來闖入者,但自己因受傷失血過多,休克緻死。
村民找到他時,他已奄奄一息。
他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乞求:“送我回家。”
沙漠盡頭有一處雪山,名叫天神山。雲才空将假肢緊緊綁在右腿上,自己摸索炕了幾張餅子,帶好水壺,找到一輛小推車,将侯步克放在木闆車上。
他雙眼失明,心卻明亮。
他知道歸去的路。
落日荒漠中,他身穿一襲白衣,眼睛綁着白色緞帶,細瘦殘缺的身體,拖車前行,皚皚金黃沙漠,烙下清晰可見的别離印記。
天神下腳下,他拖起侯步克的屍體,綁在自己身上。
天神山不高,約200米,但人迹罕至,道路未開發,崎岖難行,狂烈的風如刀割在臉上。
雲才空咬緊牙關,拼命向上爬。一處極其狹窄的陡崖,他不小心踩中一個小石子,腳打滑,重重地跌落在地。
“思影!”因為看得太投入,江漾聲不禁擔憂地喊出聲。
好在其他人都默默地看,沒過多在意他的舉止。
雲才空喘粗氣,左腿被劃出一道血痕,他寒凜的表情,如深淵中燃燒的光。
鏡頭感不斷地推進,将他(梁思影)素顔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雲才空不氣餒,将身上的繩子重新綁好,繼續向上爬。
他的雙手全是血,被尖銳的小石頭子咯破。
越往上爬,冷風越強,将他眼睛上的白色緞帶吹得四分五裂。
他咬緊雙唇,倔強地隐忍痛苦,荊棘的野藤蔓将他單薄的身體刺得滿是血痕。
他将侯步克的屍體背上天神山之頂,筋疲力竭。他雙手挖坑,将侯步克輕輕放在裡面。
他用小刀在木塊上雕刻他的名字。
天上盤旋飛鳥,他跪在地上,虔誠仰面,俯首,為侯步克送葬。
鏡頭二:〖此間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