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已無力勸阻,剛剛好一點的腰,又痛了起來,她緊抿嘴唇,動彈不得,隻默默乞求上天讓她的腰不要那麼疼。
她歎了一口氣,一直堅持上班,直到下午三點鐘左右,實在扛不住,不得不将水果店提早關門。
好在腰部疼痛減輕了很多,她腳步緩慢地來到藥店,買了十張緩解腰疼的膏藥貼。
路上,她想起家裡的油吃完了。她來到超市,精挑細選,買了一瓶打折的油。
她剛開始提着油還算使得上勁,走到社區門口,手漸漸無力,抗在肩上的油,從瘦弱的肩往下滑。
眼看油瓶要掉在地上,忽然她感受到一陣強力,從她的肩上把油搶了過去。
她扭頭一看,隻見一個笑得很陽光又很高的年輕男人,将她買的油提在手上。
旁邊還有一個更高的男人,目光冷峻,面色平和,長得極其好看。
“阿姨,我幫你。”顧以安說。
白晗将油瓶直接拿過去,顧以安滿眼笑意看了他一眼。
顧以安頭上戴了一頂紅色帽子,上面寫了“志願者”三個黃色字體。
婦人問:“你們是社區的志願者?”
顧以安點頭,面容俊朗,潔白整齊的牙齒說出溫暖的話語:“走吧,阿姨,我們送你回家,你需要買什麼,我幫你拿。”
婦人知道社區的志願者很多,也經常幫助他們這種上了年紀的老人,不過眼前的兩個如此年輕又帥氣的志願者,她沒有印象。
“如果你們方便的話,我想買袋大米,家裡的米也快吃完了。”婦女說。
婦女的家是最原始的舊小區,牆體脫落得不成樣子,道路灰蒙蒙的,牆面薄,毫無隔音,也沒有電梯。
婦女的家在最頂層的7樓,她從包裡翻出鑰匙,發黑的鑰匙,哆哆嗦嗦扭開滿是髒污的門鎖。
顧以安注意到,外面的窗戶好像破了一大塊,風經過時嗚嗚作響。
婦女打開門,裡面黑漆漆一片,明明已經開燈,可光線微弱,空間狹小,給人一種異常沉悶的感覺。
婦女走到廚房,給他們燒熱水。
顧以安四下打量,這房子也就10平米,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廢舊盒子堆得比人都高,房間角落塞滿陳舊的小物件,因為是朝北面,一年到頭見陽光的次數屈指可數,因此家裡格外潮濕,正觀察間,幾隻蟑螂毫無顧忌地四處亂蹿。
“謝謝你們啊,來喝點熱水吧。”婦女将茶水端到他們面前。
顧以安看這茶水,心裡舒一口氣,還好是幹淨的,他倒是無所謂,隻是擔心身邊這位嬌嫩的貴公子受不了髒污的茶。
見這位婦女忙完了,顧以安也不打算浪費時間,他開門見山說:“阿姨,您是叫郝梅吧?”
婦人奇怪地看着他。
顧以安繼續說:“你是喻凱的母親?說實話,我們是從北都市專門來找你的。”
郝梅眼神驚詫,随後問:“你們是?”
顧以安拿出一張警察證給她看:“我們是北都市公安局的刑警,在調查喻凱的死因。”
郝梅面色悲苦地坐在軟塌塌的沙發上:“都過去那麼久了,再調查有什麼用,而且他已經死了。”
顧以安不嫌髒地也坐在沙發上,眼神真誠地望着她:“請允許我叫你梅姨吧。據我所知,當年你也提起了上訴,不過後來是因為你丈夫得了腦梗,分身無力,才撤訴,是這樣嗎?”
郝梅癡呆地點頭。
顧以安放下茶杯,眼含深意:“梅姨,事實不完全是這樣,對嗎?”
郝梅震驚地看着他。
顧以安語氣鎮定:“你撤訴是因為有人逼迫你。”
終于,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苦痛被揭開,這位衰老而又多病的母親,忍不住小聲啜泣:“當年喻凱他割腕自殺後不久,他爸突然中風得了腦梗,我一方面向法院提請訴訟,一方面照顧他爸。”
郝梅喝了一口開水,回憶當年的往事:“後來有人警告我,威脅我,讓我撤訴,不然就讓喻凱他爸立即死。我當時吓壞了,隻得日夜守在他爸身邊,無奈的是,命運總愛捉弄人,他爸最後還是走了,一夜間,我沒了兒子,也沒了丈夫。”
顧以安聽完默然無聲,他輕輕安撫這位年邁瘦到皮包骨的母親,遞給她紙巾。
等郝梅情緒穩定下來後,顧以安提及到一些細節,他問:“梅姨,當時是哪個人威脅你,怎麼威脅你?”
“我在醫院出門買飯時,有人給我塞紙條,警告我。”郝梅極力地想起,“有一次我回來,看到我老頭子身下全是血,我以為是他的血,護士過來,說是玩具血,就是用來演戲的那種血包袋子。我吓壞了,小凱已經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一位親人了。”
顧以安站起,默然無聲。
白晗問郝梅:“你這邊應該有當年喻凱的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