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男孩名叫馬晖,長得不高,卻很壯實,平底頭發,皮膚是小麥色,神情冷戾,一看就不好惹。
簡迪心裡自動地把他劃入了那些霸道的男孩一類。
因此他有意地離他遠遠的,不去招惹他。
福利院的外牆雖然修繕翻新了不少,讓人總誤以為這一定是個福利特别好的地方,可外牆的高大上,與孩子們的生活條件,根本天壤之别。
本來宿舍小且擠,又平白多了一個人,更加擁擠不堪。
馬晖睡在簡迪旁邊,這讓簡迪睡得更加難受,他害怕得大氣都不敢喘,緊縮瘦小的身體,把自己仿佛釘在床上一般,不敢動彈。
他怕吵到馬晖,會遭來一頓毒打。
他甚至有意地把自己的身體遠離馬晖,往邊上縮。
幸好,馬晖一晚上安靜入睡,一切相安無事。
可第三天晚上,便出事了。
簡迪是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他揉着雙眼睜開眼,宿舍的男生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罵罵咧咧,争吵聲越來越大。
簡迪看到馬晖被圍在中間。
一群平時嚣張跋扈的男生獰着臉,對他破口大罵:“你是什麼野種,也敢在你爺爺面前賽臉?!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殘,飯就白吃了!”
簡迪詢問旁邊的男生,到底發生什麼事,怎麼突然吵起來了。
男生抱着看熱鬧的心态,解釋道:“你再起來晚點就看不到這場好戲了,剛剛駱淼睡覺時把他的大臭腳塞進馬晖的嘴裡,馬晖怒不可遏,一拳頭捶在臭腳上,然後兩個人就打起來了。”
簡迪想象那個恐怖的畫面簡直想吐,駱淼的腳哪怕是洗了,也總能聞到臭味,再把它塞進嘴裡……
簡迪望向被包圍的馬晖,看到他的臉上毫無懼色。
“你就會空口說廢話啊。”馬晖沒有被駱淼的話激怒,很是淡定,“你今天要是不把我打殘,就把你的雞/巴切了吧,反正娘們唧唧的,跟太監一樣。”
駱淼怒上心頭,一拳頭揮過去,重重地砸在馬晖臉上。
馬晖也不是吃素的,馬上手握拳頭,予以反擊。
馬晖冷笑一聲:“你不會是太監吧,力氣就這麼小?”
駱淼氣得七竅生煙,牟足力氣,狠狠地要掰彎馬晖的胳膊。
馬晖咬牙,雙手使勁,壯實的手臂與手背,清晰的青筋凸起,他揮出拳頭,不顧一切地砰砰砰落在駱淼臉上、胸前、背上。
駱淼感覺有無數的重拳,以雷霆之勢,砸在他身上的每一處,與這粗重的拳頭相比,他的拳頭又綿又小,漸漸失去力氣。
馬晖額頭出了汗,雙手攔腰将駱淼狠狠地壓在地上,繼續打他,打得他頭破血流,鼻青臉腫,嘴角吐沫。
馬晖的腳死死地踩在駱淼起伏不定的胸腔上:“你就是個死太監!對吧?”
駱淼又痛又無力,他連求救的力氣都沒有。
“回答我,是不是,你就是個死太監!”
馬晖腳發力,一陣千刀萬剮的痛覺,讓駱淼生不如死。
駱淼的胸前肋骨,被如車輪的暴力瘋狂碾壓,他好像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他絕望地哭了出來:“救、命、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把腳塞到你嘴裡了,求你了,我好痛啊。”
馬晖見好就收,冷眼看了一圈周圍被吓得默不作聲的人,眼光與簡迪怯怯的目光,正好對上。
吓得簡迪瞬間低頭。
有人将駱淼扶到别的房間去,奇怪的是,并沒有人去向福利院的老師告狀。
這一晚上過去後,簡迪奇怪地發現,原來擠得要死的宿舍好像寬敞了不少。
原因竟是,許多人怕了馬晖,要求搬到别的宿舍。
另外簡迪還驚奇地發現,晚上他再也沒有被别人擠着,也沒有誰的一雙臭腳肆無忌憚壓在他身上。
這些,都與馬晖有關。
簡迪仍舊小心翼翼,可沒想到,馬晖主動招惹他。
有天晚上,簡迪如往常一樣,弓着身子,緊縮身體睡覺。
馬晖對他說:“手伸出來。”
簡迪不知所以,但還是乖巧地伸出手。
黑夜中,一個東西被塞到簡迪的手心。
是一顆糖。
白色的,聞着香香的棉花糖。
簡迪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這,我不能要。”
馬晖不耐煩地回答:“趕緊吃了吧,肚子一直叫,吵死了,吵到我到現在還沒睡着。”
簡迪感到一陣尴尬,他背過身,輕輕地撕開袋子,默默吞咽。
一顆糖,讓他饑餓難耐的肚子,終于不再叫喚。
第二天,簡迪如往常一樣,躲在角落裡吃飯。
馬晖找到他,和他挨着坐。
“你就吃這?”馬晖看到簡迪的碗裡,兩三口白米飯,幾片青菜葉子,外加兩三片土豆。
簡迪不知道馬晖為什麼要這樣問,他拘謹地低頭不語。
馬晖再看周圍和簡迪一樣躲在角落吃飯的孩子,都是一樣毫無油水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