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亂糟糟的小女孩雙眼努力聚焦,看向他,幾度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樸宰範顫抖着手想把她從逼仄的後備箱裡拉出來,卻因為緊張而使不上力氣。
那兩個男人還沒回來,樸宰範拿着手機要給當地分局的警/察打電話,這小女孩一看就還沒有成年,髒兮兮的臉上還有着明顯的奶瞟,又留着齊劉海和短發,幾分nerd感讓她顯得更年幼了。這是赤/裸/裸的拐賣啊!
警/察的出警速度不算快,但勝在起碼他們行動了。
樸宰範慶幸還好他沒住在什麼魚龍混雜的Tent City,不然警/察估計都不會願意來的,然後磨磨唧唧的到達的時候,他和這小女孩可能早就被那兩個男人拖走打一頓了。
汽修店也正好到點要下班關門了。
店裡所有人都要去做筆錄,樸宰範和那個一直沒說過話的女孩坐着同一輛警/車去往了警/察局。
大概是vice組的一級警/員或者二級警/員,遞給他們一人一杯熱可可,這讓他一直緊繃着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些。
他和那個女孩被分開帶去談話了,臨行前他猶豫着回頭看了她很多次,她還是保持着他第一眼看到她時的那般神情,呆愣愣的、有些恍惚的,披着警/察們提供的軟毯,亦步亦趨的跟着前面的年輕警/察。
“你很擔心她?放輕松,我們會照顧好她的。”微胖的中年黑人警/察露出和藹的笑容,她并沒有冷冰冰的詢問樸宰範關于案件的事情,隻是像鄰居間悠閑的聊天。
樸宰範點了點頭。
後續配合工作後,大家就都可以回家了,那個樸宰範還不知道名字的女孩便被送到了社區醫院,她需要治療一下身上猙獰的傷口,不過聽和他談話的女警的話,醫生說她身上的都是一些磕碰的淤青,估計是在後備箱時撞到的,頂多有些部位擦破了皮,她隻是因為皮膚白嫩襯得那身傷痕吓人罷了。
但是,醫生說她有些創傷後遺症,目前不清楚到底是心因性還是生理性的,她似乎忘記了很多東西,不過初步診斷應該不會持續很久。
樸宰範剛松了一口氣,又死死皺起了眉。
後續警/察聯系過樸宰範,告知了他兩個人前後都落網了,一個是在The Jungle高架橋下注射後神志不清時被他們發現的,另一個在同伴被捕後四處逃竄,今天在即将離開西雅圖的公路上被抓到了。
“據說兩個人是慣犯,都是有案底的。”樸宰範坐在病床旁輕聲和黑發小女孩說着,希望她不要再憂心那兩個人渣會不會來報複她了。
樸宰範時常來醫院看望她,他也帶過自己的家人一起去看她,希望她可以主動說些什麼話,想起些什麼事情。
但是,幾乎每次樸宰範都會失望,她連“hello”都不會和他說。
臨行前,樸宰範摸了摸她有些長了的頭發,低聲說了句,“See you.”
女孩擡頭看向他,重複了一遍剛剛他的話,就是語調有些奇怪,發音也不甚準确。
“Se,you?”
繼而是漫長的沉默在蔓延,樸宰範驚訝着睜大着雙眼,以為她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他聽到了她磕絆的英語。
“Cut,hair.”
“Wowww!Okey!”她開口說話,樸宰範比她本人還要興奮。
因着臨近公曆新年,樸宰範在征求了家人的意見後,帶着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回家一起吃飯了,他們都覺得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等到警/察告知他們她的父母來了。
但是,這一等甚至就等到快要到春節了。
樸宰範到現在還是想不通警/察到底如何結案的,雖說那兩個人都被抓到了,但是這個不知姓名的亞裔女孩還沒有找到父母。
黑色齊肩短發,有着乖巧齊劉海的小女孩和他一樣都是亞裔,她不會說韓語,所以他隻能用最簡單的英文和她去溝通。她天天穿着昌範的舊衣服,籃球服都蓋住她的屁股了,她太瘦小了,但還是幫着母親做着力所能及的家務。
或許送去福利中心會更好一些?
他們家的條件雖說不上艱苦,但也确實沒有很好,每天看着她穿着洗得脫線的舊衣服,他都莫名有些難過。
“可是。”聽到樸宰範說出内心想法後,他的弟弟昌範遲疑開口,語氣低落,“她已經會叫oppa了。”
樸宰範下意識的露出了笑容,卻在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後,抿直了嘴唇。
那他是沒機會聽到她叫他宰範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