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區時，雪已然在地面上蓋上了薄薄一層，孟熹佑抱着小狗站在社區休息區，看它很是亢奮，便給它放到地上玩一會兒，權革不知從哪裡買來了炮，他把小爆竹放在地上點燃後，自己往孟熹佑的方向跑來，而Hyun卻興沖沖的跑了過去。

“Hyun！！！”孟熹佑吓得叫了一聲。

權革眼疾手快的把黑金芝麻團子撈了起來，他低聲道：“aba來放就好了。”

回到家後，可能是玩累了，Hyun碰到它的小床就睡了，權革給它蓋上了小毯子，剛開空調，屋内還是有些冷的。

沒有Hyun鬧騰的跑來跑去的聲音，孟熹佑莫名又開始覺得有些疲憊，權革在研究等會兒看什麼節目，孟熹佑則呆坐在沙發上。因為家裡有小狗她最近都沒怎麼抽煙，從權革挂在玄關口的衣服口袋裡摸出香煙和打火機，她進入了開放式的陽台。

因為脫下了大衣，站在開放式的陽台，隻覺得冷風呼嘯，連呼吸道都變得冰涼。

捏碎萬寶路裡的兩顆爆珠，孟熹佑叼住煙嘴，點上了火，蜜桃味混合着薄荷味，冰涼的甜味霎時間在嘴巴裡橫沖直撞，煙從咽喉下去，一度涼到了肺，冬天抽有薄荷爆珠的煙确實有些不合适。

權革進來的時候，孟熹佑已經抽完了一支煙，在糾結要不要抽第二支。

“以前我還說你，抽煙抽多了會早死的。”孟熹佑像是回憶着什麼，悠悠開口，“現在我也要早死了。”

“那我們正相配。”權革給孟熹佑披上外套，笑着回複她，“别擔心，天堂應該很好玩的。”他其實很想讓孟熹佑别再抽煙了，但張口說出的話卻大不相同。

“是嗎？”孟熹佑低頭準備再點一根煙，權革快她一步，給她點上了，吐出的煙霧和說話的熱氣混雜，迷迷蒙蒙的讓人看不真切，孟熹佑再次道：“反正，總好過現在。”

太悲觀了，悲觀的都不像孟熹佑了，她以前幾乎不談論死亡。

權革伸出手撫上她的臉，臉頰冰涼，估計手腳也是，他靠着欄杆，低頭想要仔細辨别出她的神情，但是似乎是這久久不散的煙幹擾了他的判斷，孟熹佑臉上的神情不該是如此的認真與悲傷的啊。

“天堂一點也不好。”權革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說法，他還是覺得人世間更好些，起碼他們是在一起的。

孟熹佑對着他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眼角的淚卻先滑落了。

權革摟住她的腰，低頭吻她。陽台外是漫天飛雪，凜凜寒風吹得人頭腦發昏，但是熾熱的吻裹挾着洶湧的愛意，并非自己的眼淚滴落在了手背上，燙得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孟熹佑的心髒被熱意席卷。

——不要想着死亡，我還在這裡。

這是這個吻的含義嗎？

那眼淚呢？

舊正日甫一結束，Dispatch就在官方平台發布了一條視頻，出鏡人是Crush，是一條關于現下正熱門的Siegrid校園霸淩相關事件的視頻。

“大家好，我是Crush。”視頻中站在白牆前面的申孝燮，看起來有幾分憔悴，不複往日搞笑男形象。

“關于最近熹佑深陷校園霸淩的事件，我有話說——以下是個人方面的經曆與想法，與公司方面沒有關系。”申孝燮這句話的意思顯然是在幫公司撇清關系。

“大家認識我們兩個，大概是從《我結》和我們的一些合作歌曲。其實我們很早就認識了，但是為了節目效果，沒有直接說出來，我們其實是高中同桌。”

申孝燮翻出一台老舊的CCD，看樣子一副快報廢的模樣，卻仍舊可以清晰的讀取多年前的照片。他展示了一下CCD上的圖片，是在課桌前尚且穿着高中制服的兩個人。

“高中時期，她經常會被不認識的人堵在學校門口，前一天可能還是向她表白，但是後一天可能就是強迫她要談戀愛了。”申孝燮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看起來格外嚴肅，和平時嘻嘻哈哈的模樣大相徑庭，“因為她韓語不好，總是聽不懂别人說話。”他繼續補充着，“因為是中國出身，她在來讀書之前是沒怎麼接觸過韓語的，所以也并非不說敬語。”

“另外，她的本貫按照她母親那邊來說的話也不是濟州島，而是慶州崔氏。年齡方面，也沒有造假，她以前說過自己讀書太早了。”似乎想到什麼，申孝燮笑了一下，“她的腦子很好用，讀書的時候很厲害。”

“言歸正傳，身為熹佑xi在韓國讀書的見證人之一，我想說的是！她絕對沒有霸淩别人！”

“與其說霸淩别人，她一向是被别人霸淩的那個。”

“如果我不和她一起走出校門，第二天見到她時被校服遮掩的位置肯定會有青青紫紫的傷痕。”申孝燮皺着眉，不得不回憶過去不太好的記憶，“很多人會當因為她不懂韓語，而蒙騙她。”

“其實在事件剛開始的時候，她和我說，孝燮啊、不用給我解釋的，清者自清，現在和我扯上關系并不是個好選擇，她們拿不出來我校園霸淩的證據的，因為這是虛假的。”申孝燮眼角也有些濕潤，看起來淚眼汪汪的，“但是，别人空口無憑的事情，卻真的讓大家都以為她就是這樣的女孩了。”他哽咽了幾下，像是打嗝的聲音，多少有些打破悲傷的氛圍。

“我不希望大家被欺騙，而去傷害到一個無辜的人，如果一定要說孟熹佑xi參與校園霸淩，請拿出實質性的證據。”

“非常感謝……”

孟熹佑看完視頻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她顫抖着手給申孝燮打了通視頻電話。視頻那邊的申孝燮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樣，似乎剛剛被電話鈴聲吵起來。

“嗚嗚嗚、孝燮！”孟熹佑的眼淚連成串的從眼中流出，她抽了抽鼻子，似乎也開始流鼻涕了，權革貼心的遞過去了紙巾，孟熹佑一邊嗚咽着擦着鼻涕，一邊繼續對着申孝燮剛睡醒的醜臉道：“你真是瘋了！嗚嗚嗚！幹什麼、這樣！”

悲傷的情緒和感動的淚水交融，孟熹佑哭得毫不顧忌形象，隻是擔憂申孝燮的未來前途，“你這怎麼辦嗚嗚，我萬一連累你，被一起網暴怎麼辦？”

申孝燮剛睡醒還有些頭腦發懵，他抓了抓腦袋，“我隻是不想看你那麼難受，至于其他的……啊、實在不行就讓革兒和智皓養咱倆就好了。”

權革從另一邊探頭過來，“那不可能養你的。”

“呀！權革！”

……

李敏兒半夜爬起來跑進書房，電腦幾個月前就被放進了這裡，搞得她不得不做賊一樣查看關于自家姐姐的新聞，白天聽堂姐說Crush實名為Siegrid正名了，事件似乎是反轉了，她還開心了好久，她決定還是看一下自家姐姐的insta，萬一有更新呢。

孟熹佑有截圖發布了D社的那條新聞，并配文，如果一定要指責我校園霸淩，請務必拿出證據。

李敏兒轉發了這條動态，她注意聽了一下書房外的動靜，确定沒人後，又繼續刷着insta。A社的藝人、Zico、Dean、Millic、Penomeco、Staytuned等等都有轉發這條動态，甚至參加SMTM3的一些選手也有轉發。

李敏兒感覺這事情是要結束了吧，有一種“終于”的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她刷着頁面，突然一張照片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扭頭看向了鏡頭的、更為稚嫩的短發少女和拉着她向前跑着的男孩，纖細的手臂上有着明顯的淤青，校服短裙在空氣中蕩漾起了弧度，是十代時期的Siegrid和Crush，像是什麼偶像劇的劇照。

他們是彼此學生時代的愛情。

文案也青春浪漫的不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