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葦的臉色變的更加蒼白，脆弱的身軀搖搖欲墜。

他動了動幹裂的嘴唇，卻發現自己已經失聲。

他竟吐不出一個字。

喜歡？

他不配談這兩個字，何況還是對着姑娘這樣的人。

什麼該想，什麼不該肖想，他以為，他從小就已經知曉。

這個世道原本已經把他教育的很好了。

沒曾想，他還是......

想起母親最後留給他的一句話：李葦，你去死吧，你怎麼不去死，你拖累了我，拖累了别人，你根本不配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說完這句話，她便撒手人寰。

自此，他便明白了，他活在這世界上，原本是不被任何人期待的。

是姑娘......

給了他一絲希望。

隻是如今，這一絲希望，親手将他打碎了。

他無法預料回答問題後的哪一種後果更嚴重，所以他無法作答這個問題，隻能第一次選擇沉默。

江瑤靜靜的看着沉默的他，嘴角露出一抹溫柔道笑意。

“喜歡一個人，沒錯。”

李葦猛地擡起頭，眼裡盡是不可思議。

姑娘沒有因為他的喜歡而厭棄他，惡心他，唾棄他？

他蓄滿淚水的眼睛，隻看到了她清澈而又明亮的瞳孔。

一如初見。

江瑤含着笑意繼續道：“隻要是人，都會有感情的，這說明，你已經有了愛人的能力，李葦，恭喜你。”

李葦的眼中閃過震撼。

恭喜......他？

而不是，滾開？

可是，這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嗎？

為什麼？

”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将你送回宮裡。”

她說着頓了頓，“但是，我......我現在還......不能給出答複。”

說完這些話，江瑤的心跳速度也上升了些許。

望着李葦的臉龐。

這些日子，他比從前過的好了些，臉上也長肉了，長高了，看起來也像是一個十六歲正直青春年少的少年了。

他其實......生的很好看，眉眼無可挑剔，深邃而又明亮。

江瑤緩緩移開了視線，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李葦則是臉色更加蒼白。

他狠狠将頭磕下去，磕的江瑤猝不及防。

“姑娘，無需給奴才答複，奴才自己都覺得惡心，求姑娘不要這樣。”

就好像自己本就是泥潭中的人，現下還想将眼前的明輝也一同拉下來一樣。

惡心！他真是惡心！

他隻希望姑娘狠狠踹他兩腳，将他放回皇宮也好，丢他再此自生自滅也好。

唯獨，這樣溫柔。

她方才的話，若是被被旁人聽了去，名聲盡毀。

他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他一個頭一個頭的磕下去。

江瑤反應過來之後伸出手墊在地上，李葦一個猛磕就磕到了江瑤的手上，發出“嘭”的一聲響。

霎那間，江瑤的手背就紅了一大片。

李葦瞳孔一驚，他看着江瑤的手，僵硬在原地。

“姑....姑娘......”

他傷了姑娘？

他手足無措的看着她手上傷口，然後慌不擇亂的往馬車四周看去，試圖找尋一些藥物。

“别看了，沒有藥。”江瑤的聲音傳來。

李葦機械的轉過頭，嘴唇的血色全無。

“姑娘。”

哪怕再說一百遍奴才該死，他也死不了。

他該拿什麼贖罪？

他該拿什麼贖罪？

看着李葦瞳孔的臉色，江瑤伸出頭摸了摸他的頭。

“沒事，我沒事，不疼，别磕了，也别跪着，坐下來。”

他的頭已經青紫一片，隐隐約約還帶着些血迹，比她的手嚴重多了。

早知道，就問北月要一些外傷藥了。

這樣想着，江瑤扯下一塊衣服，将他的頭包起來。

整個過程，李葦一動不敢動。

他怕再做了什麼傷到她。

處理完傷口，她拉着李葦從地上起來然後坐下。

這一次，她拉動了。

他全程不言，由着她為所欲為。

“現在，可以好好的聽我說了嗎？”

歎了口氣，江瑤也徹底冷靜下來了。

“李葦，我并不覺得你的喜歡低賤，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這樣覺得，我尊重你的喜歡，你的心意我也收到了，我希望你不要覺得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相反，這是一件好事，人，本來就應該擁有愛他人的能力，七情六欲，喜怒哀樂......否則，豈不是人人都會成為行屍走肉？隻不過，對于你的心意，過些時日，我再好好的回答你，給我些時間？嗯？”

她足夠冷靜，理智并且溫柔的說出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