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老子打暈你是不是!”
李葦心急如焚,“陳大夫,那藥……那藥是不是?”
他面色雪白如死灰。
陳遠指着李葦的腿問道:“你的腿不疼嗎?”
他這是遇到了什麼事,怎麼這麼詭異。
先是大小姐莫名其妙的轉性,後又遇到一個怪人,他都懷疑他的醫術是不是失傳了。
用過七根草加上七處痛穴的針灸療法,此人腿部應當是如同烈火焚燒寒冰刺骨般疼痛,非常人所能忍,根本不能起身。
陳遠的眼神變的越發的怪異。
他原本還擔心他忍不了這疼,手裡拿了跟繩子特意想将人綁起來,豈料他不但起來了,還走路了。
李葦此刻根本顧不得自己的疼痛,他再一次問道:“陳大夫,那藥是不是,是不是用在我身上了?”
陳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突然他腳上一個使勁,地上發出“嘭”的一聲。
李葦膝蓋跪倒在地上,嘴裡“悶哼”一聲,臉色變的比方才還要煞白,額頭的冷汗不停的往下滲。
陳遠摸着胡子點了點頭,“這才對啊,這才是正常的反應。”
李葦此刻隻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頭仿佛要碎掉一般,他咬住嘴唇,無聲的忍受着莫大的痛苦,直到衣裳被冷汗打濕完也沒有倒下。
陳遠有些詫異的看着他,這個宮裡出來的人,居然有這般大的毅力,不亞于戰場上的軍人。
此刻他對他的看法倒是改觀了不少。
隻見李葦擡起頭,額間濕漉漉的頭發遮住他大半的眼睛,獨獨露出猩紅的下眼睑,那雙嘴唇被鮮血染成紅色,此刻的他,倒沒有一絲半毫宮裡太監的模樣。
他不死心,非要問出一個答案,他撐着那雙竹竿似的手,顫抖着身軀嘶啞着嗓子再次問道:“陳大夫,藥?”
陳遠歎了一口氣也不再為難他。
“用了,這幾日還需施針,然後好生将就一段時間,日後便和正常人一樣。”
李葦面如死灰的閉上眼,扣在地上的手指狠狠紮進手心,他那雙細弱的手臂仿佛撐不住他的整個身軀,一直抖個不停,仿佛下一秒便要倒下。
在這一刻,李葦才感受到了極緻的疼痛。
那種被撕碎的,體無完膚的,烈火焚燒的,千年寒冰的。
他還不清。
哪怕下十八層地獄,他也還不清。
陳遠看着他,從上到下睥睨道:“你應該清楚自己要做什麼?好好養自己的腿,等小姐從璃縣回來,希望看到你的腿已經好了。”
李葦緩緩睜開眼,瞳孔像墨色一般濃重。
“小姐,去璃縣了。”他的聲音比方才幹澀了數千倍。
陳遠點了點頭,眼裡露出些許擔憂。
“如今下雨,不能飛鴿傳書,也不知道小姐是否安全抵達了,唉。”
不知道是否安全抵達了?也就是說,沒有人确認小姐的安全?
李葦突然有些驚慌,他掙紮着起身。
“我去璃縣找小姐。”
陳遠像看鬼一樣看他,反應過來後他上前攔住他,“你幹什麼?你現在一個廢腿想去璃縣找小姐?你想讓小姐的藥白用?”
李葦呆滞在原地。
他苦笑一聲,是啊,他現在憑什麼去找小姐,他如果像從前一般隻是個廢物也便罷了,可他如今是小姐不惜代價也救回來了的廢物。
陳遠一把扔過他将他扔回塌上,“等你養好你這雙腿,鍛煉好身體,就可以保護小姐了,知道嗎?”,說着他沒好氣道:“知道知恩圖報這一點,小姐也算沒有白救你。”
雖然不知道他細胳膊細腿的能做什麼,不過心終歸還是好的,這麼多年見多了複雜的人心,如今倒是多了一絲純粹。
陳遠複雜的看着李葦,也不知道這人怎麼在宮裡活下來的,既不圓滑,也不夠聰明,他隻有一點像宮裡人,就是那卑微樣。
這樣想着陳遠又沒了好脾氣。
“老夫要連續給你施針三日,這三日會比今日更加疼痛難忍,隻要忍過去,就能讓你的腿恢複如初,這幾日切記不可像今日一樣随便亂動了,知道嗎?”
李葦點點頭。
他坐在榻上,衣衫淩亂,頭發亂糟糟,嘴唇的血迹方才被被褥蹭掉後顯得更加的慘白,活脫脫一副将亡的模樣,隻不過那散落的頭發後面與方才露出了不一樣的神色。
除了自卑外的,唯一的神色。
“陳大夫,開始吧。”
陳遠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他将手上的繩子扔給李葦,“來,受不住了就咬上。”
李葦接過繩子,狠狠握在手裡,他一定要治好腿,這是小姐希望的,他一定要做到。
整個房間,充斥着李葦的悶痛聲,但他卻沒有一聲是喊了出來的,就連陳遠都佩服李葦的毅力。
如果說第一次他是将人打暈加不得已用了麻沸散,那麼這一次,便是全靠李葦的意志力抗過去的。
這樣的話,七根草或許能發揮出奇效。
至于能不能成,便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另一邊,二人青天白日的喝了酒,一同宿在了一起。
等徬晚江瑤清醒的時候不禁懊惱,她已經是第幾個日夜颠倒了?
本想靠酒倒回來,沒想到依舊是晝夜颠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