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找到賀青雲，然後把這個妹妹安全帶回家。

向來怯懦的她，毫不猶豫地跑了起來，她顧不得背簍裡的柴火因此掉落，沒再瞻前顧後，不考慮是否會遭到爹娘的毒打和謾罵。

她隻在心裡祈禱着，希望這個小她三四歲的妹妹不要出事。

這一刻，她不僅是朝着賀青雲跑去，更是朝着昔日的自己。

另一邊的賀青雲被激動砸暈了頭，隻想着再接再厲。

虎耳草生在陰濕之地，被光照射之處，自然不會有其蹤迹，完全沒意識到她朝着陰冷的地方走的太深了。

陰暗之地的雜草比向陽處長得要更些，為了搜尋更方便，她再次随手折了個樹枝。

不知是不是背陰的緣故，越往裡去，她越覺得後背發涼，手上的汗毛也豎了起來，雞皮疙瘩一陣一陣地冒。

耳邊隐約響起咔嚓聲，像是骨頭斷裂般清脆，但隔得有些遠聽得并不真切。

賀青雲壯着膽子往裡走，卻刻意放輕了腳步，眼神滿是警惕。随着接近聲音地，她的目光所及之處隐約出現了個黑影，伴随着耳旁皮肉撕扯的聲音，像是野獸在進食。

“賀三娘！”王翠的聲音宛如一根救命稻草，她這一喊，遠方的黑影明顯停住了，雙方就此對峙，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别看賀青雲此時神色無異，心跳卻已經快到耳膜随之作響了。她不敢回頭，生怕黑影朝着她沖過來。

“爹！這就是救了我的賀三娘。”王翠沒看到黑影，還大咧咧地扯着嗓子。

許是獵戶的敏銳，王翠爹明明離得更遠，卻也看到了黑影。他意識到情況的危機，擡手就是一箭。

黑影避開那可能留下緻命傷的一箭，沒和男子繼續對峙，叼着屬于它的戰利品，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黑影看着并不大，可以排除是虎、熊之類的大型獵食動物，且它撤離時直立起了身子，不像是豺狼能做出的動作，大概率是野生猴類。

因為恐懼，賀青雲的雙腿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王翠爹攬起王翠，幾個大跨步來到賀青雲身邊，安慰着拍了拍她的肩，“吓壞了吧？山裡常有猛獸出沒，村裡因此死了不少人，日後莫要自己一人進山。”

賀青雲這才回了神，喊了人。

王翠沒看見黑影，隻有見到賀青雲的興奮，“賀三娘，你怎的又一個人跑出來了？”

賀青雲斟酌着回話，“我來撿點柴火，順便找草藥敷下凍瘡。”

王翠歪了歪頭，沒長過凍瘡的她不理解那是什麼，她隻知道阿婆每天都要用蔥姜蒜熬得水給她擦手腳，讓她渾身暖暖的。

小孩子沒那麼多要探究的，王翠指了指腦袋，和自家爹說了賀青雲的事，然後又介紹了下人。

賀青雲看着王翠的父親宋莽，他指腹滿是老繭，一身壯碩的腱子肉，一看就是常年在深山裡打獵。

她默默比劃了下，心裡把宋莽當做了目标。

“賀三娘，山裡不安全，正巧我爹要去打獵，你同我們一路吧！”王翠提議道。

宋莽想着這是女兒的救命恩人，也沒有拒絕。平日裡他是從不教旁人打獵技巧的，戰亂連續了數十載，雍州百姓死了大半，他也勉強靠這一門手藝才能養活全家老小。教了徒弟餓死師傅的事常有，他能自己受苦，卻不能拖累全家。

且這不過個十餘歲的姑娘，也學不得什麼。

賀青雲察言觀色，宋莽沒有反對，她自然願意跟着，說不定還能學到點東西。

三人朝着黑影方才的方向前進，斑駁的血痕在雪地裡格外顯眼，散發出刺鼻的血腥味，碎落的骨架上還殘留着些“野獸”沒有啃淨的皮肉。

宋莽眼疾手快，捂住了王翠的眼睛，加速離開。

賀青雲就沒這麼幸運了，這畫面刺激着她的大腦，讓她臉色慘白，忍不住扶着左手旁的枯木幹嘔了起來。

知曉不能拖累人，賀青雲很快就整理好，快步跟了上去。

宋莽不是個話多的，路上都是王翠在問東問西。

原來這丫頭也是第一次跟親爹出門，賀青雲趁機聽了不少，還趁機采了點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