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奶奶。”
這鞋子今天肯定沒法兒再穿了,得穿着這雙拖鞋回去,林遇青問拖鞋多少錢。
“穿着走吧,你跟阿生是朋友,不用跟奶奶客氣。”
朋友嗎?
其實算不上。
正說着,梁樹生回來了,臉上挂着水,順着鼻梁下巴往下滴,手裡提着一隻狗。
人如其名。
阿花,一隻黑白狗,長得又土又醜。
說來奇妙,有些人即便被雨淋得這般模樣,也依舊難掩地位與貴氣。
“這小畜生哪兒找着的?”奶奶問。
“前面木栅欄被風吹上,它出不來,差點淹死。”
梁樹生将阿花扔回地面,小狗滾一圈,叫着,又熱情地抱着他腿跳。
他一條長腿上挂着狗,挪到旁邊拿毛巾擦濕漉漉的發。
奶奶坐到她旁邊,寒喧道:“這麼大雨,一會兒雨停了叫阿生送你回去。”
林遇青笑:“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住哪兒?”
“水岸公館。”
“那離這兒挺遠的,打車也不方便,天晚了,要不讓你父母來接?”
林遇青停頓了下,低下頭喝了口銀耳,開口依舊平淡着:“我父母離婚了,我媽媽前兩年去世了。”
奶奶一愣,擡手在她肩頭撫了下,關心問:“那你現在一個人住?”
“沒,我媽媽後來再婚過,我現在住我繼父那裡。”
梁樹生靠在一旁櫃子邊,聞言擡眼看過來。
視線跟他人一樣,銳利鮮明,直白不容忽視。
“這樣啊。”奶奶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沒再問什麼,隻說,“以後閑着沒事可以常來奶奶這喝糖水。”
林遇青笑着:“好啊。”
-
奶奶習慣早睡,這麼大雨也不會有生意,關了外頭的燈牌,先進去睡覺了。
糖水鋪内隻剩下林遇青和梁樹生兩人。
林遇青喝完銀耳,扭頭看他:“梁樹生。”
他依舊站在那兒,擡眼:“嗯?”
“你明天會來學校嗎?”
“不來。”
林遇青抿唇:“明天晚上學校藝術節,我要上台表演。”
他挑眉,不說話。
“你會來看嗎?”林遇青說。
“沒空。”
“你很忙嗎?”
他繼續看手機,淡淡“嗯”了聲。
“你那叫無所事事。”
話音一落,林遇青停住了,梁樹生也停住了,看了她十幾秒。
就在她覺得自己的追求要被迫告終時,梁樹生笑了,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櫃子上,人懶散輕慢,揚着眉看人,痞得不行。
“林遇青。”他說,“我是不是太慣着你了?”
“……”
她不說了,像被他的話吓着,可梁樹生知道她是個膽兒最大的。
他輕哂。
-
翌日,藝術節。
學校很看重這次藝術節,還特地請了校外的專業拍攝人員過來。
林遇青下午提前去體藝館換衣服化妝。
她穿的是古典芭蕾舞服,飄逸白色紗裙,裙擺閃片,缱绻層疊,浪漫又優雅,掐腰設計讓她的身形很好地被勾勒包裹出來,脖頸纖長流暢,脊背筆挺,完全是出塵氣質。
化妝師也一個勁兒地誇她漂亮。
不僅漂亮,皮膚也好,毛孔細得幾乎都不需要底妝。
很快,藝術節正式開始。
林遇青的節目排在中間,虞葵給她送了便當奶茶過來充當晚飯。
吃過後,林遇青披上外套,跟虞葵兩人一塊兒走到外面透氣。
台下烏泱泱很多人,這會兒台上正表演獨唱,那人大概與好幾個班同學關系都不錯,底下氛圍組特别熱鬧。
“我們班在哪兒呢?”林遇青問。
虞葵給她指了個方向:“那兒。”
林遇青看過去。
燈光昏暗,影影綽綽,壓根看不清人臉。
虞葵笑問:“你找梁樹生呢?”
“嗯。”
“他今天白天就沒來呀,這都放學時間了他應該更不可能過來吧。”
也是。
林遇青本來就沒奢望他真能因為她一句話就來。
可如今他真的不在,難免又有些洩氣。
這人怎麼這麼難追。
很快,輪到林遇青的芭蕾獨舞《仙女》。
她上台前往台下看了一眼,依舊沒找到梁樹生的身影。
她一上台,台下起哄聲尖叫聲成片——耀德私高雖從未有過正式的校花評選,但林遇青靠着那張臉從入校第一天起就成了當之無愧的校花。
林遇青站在舞台中央,一道追光打過來,将她裙擺上的亮鑽照得耀眼奪目。
音樂起。
她随着音樂跳躍、踮腳、旋轉,裙擺飛揚。真跟落入人間的仙女一樣。
所有燈光與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她身上每一寸皮膚都發着光般,讓人壓根挪不開視線,就連方才吵鬧的館廳都徹底安靜下來。
隻剩下芭蕾舞音樂聲。
一舞結束。
林遇青拎起兩側裙擺,對着台下鞠躬謝幕。
掌聲如雷貫耳。
台下許多人都喊着林遇青的名字,聲浪襲來,還夾雜幾句瘋狂的“女神”、“我愛你”。
回到後台,化妝師和其他同學便湧上來,誇她剛才那支舞跳得真好。
林遇青笑着跟人道謝。
說了會兒話,林遇青回到化妝鏡前準備卸妝,拿起手機想看眼時間。
卻發現一條短信。
梁樹生發來的。
一分鐘前。
[梁樹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