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令舟看得出來,齊思遠對那女子有幾分在意,可與他的功名利祿相比卻差遠了。
而他不需一門為他仕途添磚加瓦的親事。
他若想再娶,自己中意就好。
楊令舟多年不娶,其一是怕繼妻對他長子不好,其二則是心中對亡妻還有幾分念想。
可這女子不同,她性子直率心地善良,不顧自身安危救他兒子,定是心善之人。即便他們以後有了次子,也不會虧待他的長子。
還有便是,他亡妻去世多年他一個人太過孤單,往日也有過妾室,最後還是把人打發了。
這麼多年來,依然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心中。
再見到阮嬌嬌那一刻,他先是被他明豔的容貌迷惑忍不住淪陷,後又被她的性子吸引,那般鮮活,讓他無趣孤寂的内心好似終于迎來了春日。
昨日看她對齊思遠那般情深,心中遂起了嫉妒之心。
況且楊令舟作為武官,他也看不慣齊思遠那些花花腸子,總覺得他腹黑狡詐愛算計人,是個笑面虎。
即使知道皇上器重齊思遠,内心對他依然唾棄。
今日一來,言語間竟是尖銳。
齊思遠聽他那般笃定,甚至帶着挑釁,心中的怒意也直沖天靈蓋。
可他向來冷靜,越是激他,他反而越是平靜。
齊思遠挪步靠近楊令舟,笑道:“楊将軍,她身邊曆來不少像你這般心思的人,下官也不在乎,因為下官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她的心中也裝不下别人。”
楊令舟神色不屑,冷笑道:“齊大人,莫要把話說早了。”
“等你日後娶了正妻,再看她心裡還裝不裝得下别人吧。”
齊思遠臉色一白,眼中的挫敗一閃而過。
楊令舟踩在他的痛處,繼續說道:“你适合官場,卻不适合情場,因為你想要抓住的東西太多。”
“你護不住的,隻怕皇上已在為你物色合适的親事。”
“把她給我,總比給……”
“她是下官的女人,将軍若是不信,盡管來試試。”
“下官雖說隻是個文吏,隻要我想,你的咽喉照樣能捏在下官手上。”
齊思遠痛得心口有些窒息,他急忙出聲打斷,眼中的戾氣也不再隐藏。
錯身之時,他邪魅一笑,眼底湧動着森冷散發着危險的氣息,廣袖一甩疾步離去。
那笑容讓楊令舟不寒而栗。
*
齊思遠進入吏部後,鐘尚書本有意刁難他,把心中對皇上的不滿,全都撒到他身上。
誰料齊思遠做事幹練,積壓半個多月的公務他五六日就完成。
僅用半日的時間就整理出,今年朝中十多位有功之臣爵位評估和分封,以及襲爵的名冊。
他不用翻看冊子,便能清晰明了說出,每位有功之臣的政績以及身世。
鐘尚書翻看着官籍,挑不出一點毛病。
随後,鐘文敬又給了齊思遠一份五品官員的調配名冊,讓他去處理。
齊思遠拿過名冊一看,批示這些官吏隻因他們的直系上官,對他們諸多不滿便要調走。
其中不乏一些任職多年,都沒有擢升過的。
這樣一調,有的直接出盛京,以後再無回京的可能。
還有一份是降職名冊。
齊思遠神色一滞,有一位叫‘馮起吾’的工部員外郎,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人都五十多歲了,他記得有一年城郊的官道塌陷,這位大人和工匠們一起搶修。
齊思遠陪着太子去查看時,見此人還被工部侍郎一頓臭罵。
這位馮大人,低垂着腦袋不敢反駁一句。
不承想,他既沒犯啥大錯,苦苦熬了多年卻落得個被降職懲罰。
就因工部侍郎一句話。
他們都要一個共同點,大都是外鄉人士,有兩個甚至是寒門出身。
齊思遠心中也有了答案。
心中突生一計,他把此事拖到四月的殿試以後,到時他就有辦法保住他們的官職了。
“大人,此事隻怕要緩一緩。”
“馬上要進入四月的殿試,下官還有許多事要忙,此事隻能延後。”
四月一到,殿試前後,都有他們吏部忙的。
考前核查考生信息,考後選拔得力的官員,分配職位。
這些公務都需齊思遠安排協助,尤其考後選拔重要官員,幾乎他都要親力親為。
鐘文敬也無話可說,颔首同意。
齊府中。
阮嬌嬌因為上一次與齊思漫外出一事,也驚醒了不好。
這些日子她也調整好了心态,自己在府上也不想整日閑着,除了和齊思漫學習煮茶,做糕點外,閑下來就練習劍法。
自那日救了那孩子後,她也震驚自己的功夫,不知不覺已恢複得出奇地好。
在宣陽時,她對自己的武藝不自信,才會與那歹人和叫翠兒的女子周旋那麼久。
齊思遠每日要忙到亥時才回府,她也不想給他添亂,就靜下心來做這些事。
功夫好了,心情也不錯,至少齊府的院牆是再也攔不住她了。
這日終于學成了桃花糕,連一向挑剔的齊思漫嘗了,都覺得不錯。
這時,她又突然臨時起意,“嬌嬌,要不我們把這些糕點,給我哥哥送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