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朗一看水袋沒一點破損,還是他在京城的福源祥買的,是好東西,還能用幾年了。
他舍不得扔,又知道他們爺喜淨,随口說道:“爺,這水袋還是好的,你不要就給屬下用,屬下……”
還沒等餘朗說完,齊思遠一把搶了過去,眼角繃着一抹冷意,“不用換了。”
看得餘朗莫名其妙。
這闵大人來酉陽巡查了幾日,大的問題是一個都沒找出來,雞蛋裡挑骨頭,挑的盡是小毛病。
比如治安不好,晚上打更的人整日吵鬧,擾得他不能好好歇息。
又比如齊思遠作為酉陽的知縣大人,鋪張浪費用縣衙戶房的銀子,為縣衙差役們謀私。
他嘴中的謀私,就是冬至那日齊思遠讓竈房的廚子,為縣衙的衙役們做了一大鍋餃子。
正好被他看到。
其實,齊思遠完全可以不搭理他沒事找事,就是忌憚他回到朝中後添油加醋說一番,他人又不在京城,無法争辯,對他以後回京也有所影響。
他隻能想辦法安撫,這個闵大人有個老毛病那便是好女色。
他此次來酉陽是為了公務,公然去青樓找姑娘,他也怕齊思遠背後使絆子,畢竟兩人陣營敵對。
長夜漫漫,身邊沒有女人甚是無趣,連帶更夫都有錯。
晚上,齊思遠就吩咐餘朗,去明月樓找了位姑娘,給闵禦史當晚就送了過去。
應當是那姑娘把這闵大人伺候得夠熨帖,次日整個人神清氣爽,也不在挑刺。
到縣衙走了兩圈後,自己回了客舍。
本以為此事也算解決了,他最多在酉陽待個幾日,便會去下個郡縣。
卻不知,在他離開的前一日,這闵大人又開始作妖。
和齊思遠巡查完碼頭和航運水利後,他奸詐笑道:“聽說齊大人後院,有位絕世美人,不知本官可有興見一面。”
齊思遠臉上的神色一滞,片刻後,眼中又是一片柔和。
“闵大人說笑了,下官的後院中的确有幾位姑娘,不過都是姿色平平,隻怕難入大人的眼。”
闵禦史看他不願接招,冷嗤一聲:“齊大人,本官不妨實話告訴你。你給本官找的那位姑娘,就是你後院那位美人的姐妹,你呀就别想瞞本官了。”
“本官也不會奪人所愛,隻是想在臨走之前答應蓁蓁姑娘,讓她們姐妹倆見一面。”
“本官明日就去培州了,難不成這點要求你都不願。”
齊思遠輕輕一笑,笑容卻不達眼底,表面依然是一副清隽溫和的樣子。
可仔細一看他微微眯起的眼中已出現了裂痕,那笑,不過是他精心僞裝的面具。
他正疑惑,這人是如何得知阮嬌嬌的存在,原來是他們送去的那人使的壞。
這幾日,為了不讓阮嬌嬌到文清閣和縣衙附近瞎晃,他刻意讓管事看着不讓她出院子。
誰知,防來防去還是讓人鑽了空子。
“怎麼,齊大人就這麼寶貝,不願讓那美人出來相見。”
眼看也隐瞞不過去,齊思遠緩聲說道:“既然大人都發了話,下官豈敢不從。”
晚上,齊思遠做東,在同源客舍給闵禦史擺送别宴。
按闵禦史的要求,讓阮嬌嬌跟着他一起去赴約。
阮嬌嬌本人一進雅房,并沒讓闵禦史驚豔,反倒失望不少。
她穿着一身寬大的長衫,膚色暗沉。
闵禦史臉露嘲諷,大笑道:“蓁蓁這就是你說的美人姐妹?倒讓本官長了眼呀,哈哈。”
坐在他身邊的陸蓁蓁反應過來是為何,想要解釋時。
齊思遠先一步回道:“正是,讓大人失望了。”
阮嬌嬌更是不明所以,僞裝成這樣被叫到這裡來。
看到陸蓁蓁在場吃驚不小,礙于旁人在場,阮嬌嬌隻是微微笑了笑。
在明月樓,她與陸蓁蓁算不得關系要好,兩人年紀一般大也算是老熟人了。
她正思量着,稍後找機會問一問,翠兒是何原因惹惱了平姐,把她趕出了明月樓。
以及她芸姐姐和她那金主,如今咋樣了。
一旁的陸蓁蓁臉上雖然笑着,心中對阮嬌嬌嫉恨已到達了頂點。
這位大人為了保護她,竟用扮醜來遮掩她的真容,而且對方還是這麼一個出衆的男子。
憑什麼都是樓裡去的姑娘,她不但身子幹淨着,還能找到這麼好的去處。
阮嬌嬌出了明月樓以後,陸蓁蓁本以為自己就能順利地成為樓裡的花魁。
然而,客人們卻不買賬,最後她也隻能成為樓裡的頭牌。
衆人還經常拿阮嬌嬌的容貌來貶低她,平姐對她也是不冷不熱。
明明就是阮嬌嬌惹了禍不想留她,平姐卻把氣撒在她身上。
她往日就嫉恨阮嬌嬌比她長得好,如今又嫉恨阮嬌嬌比她過得好。
原本隻是想借由闵大人,讓阮嬌嬌失身。
此時心中橫生出一個更惡毒的方子。
趁闵禦史和齊思遠的談及公務時,她故意給阮嬌嬌端茶水時潑在她的身上。
她的舉動也驚動了屋内的幾人,陸蓁蓁反應極快當即向兩位大人施禮道歉。
闵禦史舍不得說她,一笑了之。
陸蓁蓁趁機說道:“嬌嬌,都怪我一時手滑,撒了你一身。走,去房裡把衣衫換了。”
阮嬌嬌還以為陸蓁蓁要找她叙舊,看餘朗在此,沒有半點猶豫就随她去了。
絲毫沒有顧及齊思遠阻止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