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酉陽知縣齊思遠病重一事,就傳開了。
*
牛頭山大當家蕭青岚把消息傳給他的主子後,次日就收到了回信。
讓他确認消息屬實後,才能開始從糧庫運糧。
這也不怪文旭和餘朗,查了這麼多家糧食鋪子,原來人家有私人糧庫。
齊思遠的确猜對了,牛頭山上月底就缺糧了。
蕭青岚的人在培州城發現了縣衙的衙役,不敢運糧。
推延了快半月每日喝稀粥,無奈山上有這麼多張嘴要吃,實在拖延不過去。
他們開始慌了,才想了這麼一個決絕的法子。
齊思遠在此時一死,就沒有人再關注牛頭山的事了。
蕭青岚不敢掉以輕心,暗中派人去打探,聽說知縣大人中了毒,大夫們用盡方子個個束手無策。
再一看,縣衙内外到處都有侍衛站崗,心裡也相信了個大概。
就算這裡的消息有詐,他們也要冒險一試了。
牛頭山的主子同意運糧,隻不過為了減少風險,他卻改用了以往的官道走水路。
把糧運到靜心碼頭,再用馬和騾子馱回牛頭山。
這也是萬不得已才會如此,因為這條路一旦被縣衙的人發現,那麼想攻打牛頭山就容易多了。
這條小路,可以直接到達牛頭山山頂。
為此蕭青岚帶着衆人運糧時也是十分小心,隻敢晚上偷偷運。
這樣一來,齊思遠等了半月,也沒等來他想要的消息。
“爺,還是我們自己的人可靠,隻怕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運走了糧,他們都發現不了。”餘朗擺好膳食後,抱怨起了那些盯梢的人沒有用處。
文旭也挫敗道:“難不成,我們演了半月的戲都白搭了。”
齊思遠這半月稱病,不僅公務在書房中處理的,這半月也沒出過府。
結果卻是如此,餘朗和文旭自然不甘心。
和兩人一比,齊思遠卻平靜多了,“情況不詳,怪誰都無用。糧食定是運到了山上,總能尋到一些露出蛛絲馬迹。”
“既然他們糧食運到了山上,我的病也不用裝了。明日我也該出府去巡視了,這半月來耽擱了太多的公務。”
主仆三人說話的間隙,阿柯急急忙忙走了進來。
“大人,不好了,阮姑娘在巷子口和人打架。”
“我們拉也拉不開。”
主要是阮嬌嬌這個身份很尴尬,如果是府上一般侍女,衙役們至少也敢去拉架。
可阮嬌嬌住在月華苑,和齊思遠走得那麼近。
誰敢直接上手去拉她。
齊思遠一聽神色倏地轉冷,大步邁出膳廳。
餘朗和文旭都是一怔,這樣的事,往日他們主子都會讓他們去處理。
這一次他竟親自去。
阿柯在前面帶着路,還沒到巷子口,就聽到一陣打鬥和慘叫聲。
“你這娘們兒等着……要去衙門告你。”
“不用了,我們大人每日忙得很,你們這些惡人我來收拾就行。”
齊思遠聽到阮嬌嬌霸道的語氣,揉了揉眉棱,腳步一頓,問道:“她打的是何人?”
阿柯轉身恭敬回道:“小的,隻知道領頭的是秀兒的哥嫂,來了一夥人。”
齊思遠加快了腳步,即是他見識過阮嬌嬌的功夫。
可親眼看到,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和一堆棍棒。
齊思遠也忍不住頭疼,他不用想,就知道方才場面有多激烈。
此刻阮嬌嬌正抓住一位婦人的頭發,把她按倒在地上。
齊思遠臉色鐵青,冷聲喝道:“還不快住手。”
阮嬌嬌轉身一看是齊思遠,愣了愣,終是放開了那婦人。
秀兒看到齊思遠來了,心中害怕倏地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人,不是姐姐的錯,你千萬不要罰她。”
“奴婢的哥嫂,不但要搶奴婢的體己錢,還要把奴婢嫁給村中的惡霸。”
秀兒擦了一把眼淚,指向倒地的那群人,“就是他們。”
被阮嬌嬌抓頭發的婦人正是秀兒的嫂子,她扶起地上打得七葷八素的衆人。
開始哭訴起來,“大人,你可要為民婦做主呀。這是民婦的家務事呀,和她一個外人有何關系。”
“你就是知縣大人,定要為草民們做主呀。這女子看着柔柔弱弱,那出手是真狠呀。”
衆人七嘴八舌附和着。
齊思遠難得聽他們廢話,當即讓阿柯喚來宋捕快處理此事。
他則一臉怒色,帶着阮嬌嬌回了文清閣。
回到院中,齊思遠一臉寒霜,“本官問你,今日可知錯?”
阮嬌嬌心中不服氣,她沒想到齊思遠會問罪自己。
而不是重罰那些惡霸。
她低着頭,疾惡如仇一臉倔強回道:“奴婢沒錯,錯的是那群惡霸,還有大人。”
她一句話,吓得院中的幾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一臉驚訝。
齊思遠也被氣笑,厲聲道:“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敢來質疑本官。”
“跪在這裡好好想想,今日究竟錯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