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齊思遠在縣衙議事時,便提到了自己昨日出巡時,在蓮花村遇到女子失蹤一事。
當即吩咐宋捕快今日帶人到村中去蹲守,為了萬無一失,到了晚上盡量把村中的年輕女子聚集到一處安全的地方。
午時齊思遠回到文清閣的書房,小厮阿柯就送來了京中的信件。
阿柯是餘郎在人牙市集挑回來的,雖不識字人卻很機靈。
餘朗也很信任他,走時特意交代過,每日收發大人的信件是要事。
信是文旭寫的,信中告知,聖上如今在清泉行宮避暑,身邊全身太子的人。
三皇子也被順利地請出了盛京,回了他的封底。
這樣太子大權在握,他在酉陽就好行事了。
齊思遠閱信後,看阿柯提着食盒進來,問他:“大人,膳食擺在膳房還是此處?”
“今日就在此處用,擺到榻上就好。”
“是,大人。”
這本該是阮嬌嬌做的事,此刻卻不見她的人影,
齊思遠問道:“阮嬌嬌人呢?”
“回大人,阮姑娘去找芝悠姑娘領月錢去了。”
今日月底,是府上發月錢的日子,阮嬌嬌高興去雨薇閣領銀子。
誰知,不但一文錢沒領到,章芝悠還讓她倒拿出一兩來補賬。
阮嬌嬌當場懵了,“芝悠姑娘你是不是記錯了,明明說的月底再補我十兩。”
芝悠把賬本一翻,從容說道:“不會錯,你在大竈房罰了兩月月銀,昨日大人又罰了你五兩共十一兩。”
“你得補我一兩,賬就清了。這期間若是大人不再罰你,你下個月就能正常領月銀了。”
阮嬌嬌心疼地愣在原地,做不出一點反應。
她本以為,昨夜隻是齊思遠的一句玩笑,誰知是真罰。
後院的其他幾位姑娘,偷偷捂着嘴笑個不停。
柳芳芳最先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看這樣你不如回竈房,還能多領一兩銀子。”
崔悅悅也冷嘲道:“本以為每日能和大人出去辦差,是多大的福氣。不承想,大人不留一點情面。”
“還倒貼銀子,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李雲兒也跟着後面笑道。
話畢,幾人又湊在一起呵呵笑個不停。
章芝悠表面上平靜,可阮嬌嬌到月華苑後,給她帶來的危機感一直都在。
光說長相,阮嬌嬌的容貌本就在幾人之上,甚至比玲珑還耐看一些。
又想到阮嬌嬌夜夜守在齊思遠的外間,心中更加無法平靜,眼周的青印重了許多。
後院的幾位姑娘皆在暗中較勁,都想讓齊思遠收房。
齊思遠清心寡欲,一個動不願碰。
這時半路又殺出個阮嬌嬌來,每日待在齊思遠身邊,還能一起外出。
個個心中吃着味。
然而,意外的驚喜來得那麼快,齊思遠懲罰阮嬌嬌不留一點情面,幾人的心又落回了實處。
也看出了,齊思遠帶阮嬌嬌辦差也是看中了她的功夫,而不是她的容貌。
章芝悠心情不錯,甚至覺得阮嬌嬌實在還有些可憐,當即對幾人喝道:“有什麼好笑的,都是大人後院的人,誰犯了錯都得罰。”
玲珑坐在一邊一直沒吭聲,見阮嬌嬌紅着眼眶,想哭又不願哭出聲的樣子,讓她心中一軟。
柔聲問道:“你每日保護大人,辛苦 了,這一兩銀子,我替你補上。”
阮嬌嬌不想欠她的人情,拒絕了。
“多謝玲珑姐姐,不用了,我自己有。”
阮嬌嬌忍着委屈和辛酸離開了雨薇閣。
她很少在人面前流眼淚,性子也是有幾分要強。
可一想自己辛辛苦苦一月做了那麼多事,一個銅闆都沒拿到,那種委屈頓時湧上心頭。
眼淚想止都止不住。
回到月華苑,阮嬌嬌讓秀兒幫忙把一兩銀子送去給章芝悠,自己則一頭栽在床上慢慢療傷。
有些後悔答應餘朗這段時日保護齊思遠了。
氣很了,又回頭又安慰自己,賣身契還在管事手上,去那裡讨營生都得忍氣吞聲。
這裡總比其他地方強。
忽地,她一個鯉魚打挺,騰地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
疾步向文清閣走去。
她知道此時齊思遠在書房,她是不能進書房的。
站在門口,她壓下怒氣,對着書案後奮筆疾書的齊思遠問道:“大人,奴婢有話說。”
聽到她的聲音,齊思遠擡眸望過來。
看她彎着身子探出個小腦袋,一張瑰麗的小臉上透着幾分委屈,臉頰上熱出一層紅暈,一雙清澈的杏眼緊張又期待地看向自己。
齊思遠下意識想到了自己妹妹在外撿的那隻貓,問人要吃時的樣子。
他不自覺地想笑,“什麼話?”
“大人,你昨晚罰奴婢五兩銀子……有點多。餘侍衛走時,隻說讓奴婢保護好大人,也沒說,哪些事能做,那些事不能做。”
“下次若是不能做的事,煩請大人先告知一聲,若是奴婢不長記性下次再犯,你再罰我可好?”
齊思遠手上的動作一停,起初還有意聽下去。哪知,卻是為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打斷他了處理公務。
齊思遠眉頭微蹙神色也有些不耐煩,更何況他也沒有聽下面人與自己商量事情的習慣。
果斷回絕道:“不好,此事無可商榷。”
齊思遠武斷地拒絕自己,阮嬌嬌心中不滿嚅嗫道:“那奴婢也不全是錯,配合大人演戲就沒有功勞嗎?”
聲音不大齊思遠還是聽清了,昨日阮嬌嬌機靈配合他的确不假,心想她隻是有些莽撞罷了。若是這兩日就讓她不痛快,差事不積極影響的可是自己的安危。
他又多嘴說了一句,“不過這五兩銀子,等餘朗回來,你方可向他要。他……”
阮嬌嬌就怕他後面有變,趕忙截住,施了個躬身大禮:“多謝大人,奴婢記住了。”
而後快速閃到齊思遠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就怕情況有變。